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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厚德急道:“那麼,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

    燕鐵衣道:“當然是摸進林子裡去逮捕她!”

    望了望前面,崔厚德頭痛的道:“正如魁首方才所言,從這裡往上撲,乃是一個急勁,不能半途歇氣,恁般架勢,她老遠就能察覺,只怕在我們接近之前,她早就又溜脫了!”

    燕鐵衣道:“所以,我們要用個避開她視線的法子,不能從正面楞上,以免驚走了她。”

    崔厚德低聲道:“迂迴?”

    燕鐵衣淡淡一笑:“不錯,你已開始聰明一點了;但除了迂迴,仍須加一項補助,就是分散她的注意力!”

    崔厚德忙道:“魁首明示!”

    略一沉吟,燕鐵衣道:“舒妲對你的形貌較熟,我與她才見過一次面,在印象上還算陌生,所以,便由我來擔任這個分散她注意力的工作;等一會,我牽著馬匹沿路往前走,你則橫過田間,繞個大圈子自林後摸進去堵她。當然我會走得很慢,以便儘量給你騰出接近的時間來。”  

    點著頭,崔厚德道:“我的坐騎便留在這裡?”

    燕鐵衣道:“暫時拴著;我一個人若牽了兩匹馬,會使她有所懷疑而警覺!”

    崔厚德道:“就這麼說,魁首我們開始進行吧?”

    燕鐵衣道:“好,但記得動作要快速而隱密,別叫她查察出端倪來!”

    稍做抄扎,崔厚德道:“魁首放心,怕只怕我們費了這大功夫卻是判斷錯誤,弄到頭來她不在林中,反倒早就逃之夭夭了!”

    燕鐵衣聳聳肩道:“設若如此,也只好認命,再接著朝下追就是了!”

    說著,他把紫色頭巾解下,露出平結向上的黑髮來,又脫下紫袍,反過裡面的黑色襯裡披在肩上──紫巾紫衫,是“青龍社”的制式服飾,光天化日之下,極易被人辨出,他不希望在接近之前,先把破綻露了出去。向崔厚德使了個眼色,他先行牽馬緩步朝前走去。

    就在他往前啟步的同時,崔厚德已伏弓著身子,矯健如同一頭狸貓般竄向了田野之間。  

    現在,又到了黃昏時分,暮色四合,煙靄浮沉。燕鐵衣側揚著頭,牽著馬,不疾不徐的往前走著,他的模樣悠閒而散漫,完全一派吃飽了飯後,領著坐騎出來徜徉古道,觀賞夕陽景色的意態,無所事事中,又顯得那等雅興十足。

    他表面上是如此的雍容自若,優哉游哉,內心裡卻又焦急又迫切,恨不能生出翅膀飛到林子裡搜查個仔細,看看舒妲是否如他所料果在其中,一面,他又唯恐崔厚德一時毛躁,設若人在林中卻把對方驚跑了。

    就這樣提心弔膽的往前走,這半里路,在他感覺上,好像有十里百里那麼漫長。

    終於,他接近林子了,接近到只有百多步的距離,已可隱約看清林子外緣的參差枝椏,挺虬盤結的樹幹,甚至,可以聞到那種淡淡的松子芬芳,可是在這須臾間,他卻興起一種失望又自嘲的情緒,他認為他的估計錯誤了,很可能舒妲根本就不在林子裡,早已遠而去。

    慢慢的,他越來越近林邊,精神上的壓力也越來越重,意識宛若一根扯緊的絲!

    突然,他摔去馬,暴撲向前,人在半空中倏滾猝翻,有若一抹流光也似射入林中!

    落地的一剎那,他發覺四周是空蕩又寂靜的!

    雙臂急抖,整個身子又“呼”的一聲穿升上去,由這株枝椏飛躍至那棵頂蓋,又由那邊的樹梢閃掠至這邊的枝頭,就在這片松林子的梢頂,他倏點倏起,往返騰舞旋飛,有若燕子掠波,又似蜻蜓點水,輕靈極了,也飄逸極了,快捷之間,更無與倫比!  

    在飛身穿躍的當中,他採取由上往下俯瞰搜視的方法來檢查這片松林,然而,他幾乎踏遍了每一棵樹端,卻沒有任何發現,不但沒有發現舒妲的蹤影,居然連崔厚德也找不著了!

    驚疑加上憤怒,燕鐵衣索性拔空更高,宛如一頭大鳥般盤旋迴繞,每一次起落,便擴大了一圈搜索的範圍,就像這樣一次又一次的騰飛於空,一次又一次的撲落於地,幾番上下,他差不多已把周圍一里以內的方圓找遍了。

    沒有舒妲的影子,也沒有崔厚德的影子!

    天際的光彩,已由金黃酡紫轉變為灰濛濛的沉暗,大地的景色,也更形糊,近晚了,夜幕即將垂臨。

    最後,燕鐵衣仍然氣噓噓的回到了林子邊,用衣袖拭著額門上的汗水,他找著一塊平坦的石頭坐了下來,這陣子,他心中的惱恨可就甭提了,一面為了自己的失算氣惱,一面又憂慮著崔厚德的安危,他火透了,煩透了,偏又無可奈何。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情況竟然是這樣的變化法,變得離奇又突兀,完全出了他意料!

    舒妲是否隱匿松林之中,原在未定之數,本來也就是一種臆測,但是,舒妲即便不在林子裡,崔厚德也不該失去蹤跡呀!

    在田野間奔跑時失足摔暈了!進入松林之際被什麼毒蛇惡獸噬了?遭遇到仇敵的襲擊或攔截?被舒妲取了命去?這全不可能,休說如果發生這些情況時崔厚德俱能應付,至少可以招架的,但總有一點痕跡,而燕鐵衣業已搜查過四周幾遍,卻沒有發現絲毫足資啟疑的痕跡,這真是匪夷所思的,絕對不合道理的事!  

    燕鐵衣百思不得其解,他是真箇有些無所適從了!

    直等到天色完全黑暗了,他才恨恨的站了起來,雙目中光芒如火,兩手緊握,咬牙切齒,一股怨氣,簡直像要活生生撕碎一個人的樣子!

    就在這時,呃,人來了!

    一條人影疾苦鷹隼般掠過樹梢,飛撲而下!

    燕鐵衣滿腔怒火,猝覺動靜,已猛的閃旋三步,蓄勢待發!

    來人見狀之下,急忙大喊:“魁首且慢,是我,是我呀!”

    一聽聲音,燕鐵衣如釋重負,他又氣呼呼的怒罵道:“混帳東西,你死到那裡去了?害我好等一場又擔足了心事,你算尋什麼開心?簡直可惡可恨到了極處!”

    不錯,那是崔厚德!

    急忙奔了過來,崔厚德是滿身的大汗加上一頭臉的灰土,他形狀在狼狽之外,更透著相當的疲憊,喘著氣,這位“煞刀”結結巴巴的道:“魁……魁首……息怒……息怒,屬下有天大消息回稟!”  

    見到崔厚德這副樣子,燕鐵衣不禁神態稍為緩和了些,卻仍余怒未消,火辣的道:“叫你辦件小事,看你這不中用的窩囊像,純粹飯桶一個,把我顏面都丟淨了!”

    喘噓噓的,崔厚德努力調勻呼吸,一邊急切的道:“魁首……這可是冤透我了哇……”燕鐵衣大聲道:“你搞的什麼名堂?就這短短的一段距離,你卻跑到那裡快活去了?可真叫滑溜,一個轉身,不但不見舒妲,連你居然也沒了影子,這算幹什麼,你是在同我玩捉迷藏的把戲麼?還敢強詞狡辯!”

    吸著氣,崔厚德趕忙道:“魁首,我已發現了舒妲。”

    大出意外之下,燕鐵衣也顧不得再生崔厚德的閒氣了,他精神立振,馬上問:“人呢?

    人在那裡!”

    舐舐嘴唇,崔厚德兩手一攤:“又被她溜脫了。”

    燕鐵衣的怒氣頓時又衝上了頭:“該死的東西,你怎麼飯桶到這步田地?真正不堪重託!你是在那裡發現她的?又是如何讓她溜走?人又朝那個方向逃掉了?”  

    崔厚德被叱喝得連連縮頭,期期艾艾的道:“魁首……請先息怒……待我從頭向魁首稟報……”哼了哼,燕鐵衣寒著臉道:“我看你怎麼向我交待!”

    從回來倒現在,崔厚德就被罵得七葷八素,心慌意亂,方寸之間也全失了斟酌,直到此刻,他才算勉強定住心神,可以較有順序,有條理的說話:“事情是這樣的,魁首,原先不是說好了由魁首牽著馬沿正路上往這邊,藉以吸引舒妲的視線,而由屬下我掩著身形,繞到林後撲進去堵她個出其不意麼?打魁首一開始上道,我就立時展開了行動,起初,一切都很順利,我遠望著魁首才走到半路上,我已經快摸到林邊了,時機的拿捏也非常順利。”

    燕鐵衣重重的道:“你發覺舒妲果然如我所料,真箇匿藏在林子裡?”

    崔厚德道:“起先我還不敢肯定!就在我隔著林邊尚只有二三十步遠近的當口,突然有了情況,一條人影像是十分倉惶的自林子後面閃了出來,那人的身法相當俐落靈巧,一出林子,立時向西邊奔走,我在事出意外之下,微微猶豫片歇,也只好加緊腳步,尾隨著跟了上去。”

    燕鐵衣道:“是她麼?”

    點點頭,崔厚德道:“那人的輕身功夫頗為不弱,平心而論,已在一般水準之上,尤其小動作之施展配合,更乃熟練而老到;我遠遠追著那人,一邊還得掩隱著自己的形跡,加以日暮光暗,視線不良,一直追出去三四里路,方才確定前面是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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