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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這最近發生的事情,阿美不由得心有餘悸。她每天都會這個時候行蹤在這條馬路上,她沒有恐懼過,甚至有時希望黑暗裡突然竄出一個幽靈把自己帶離這個世界。她不怕死,或許只有死才能擺脫這種行屍走肉。而最近她卻發現背後總有一雙空洞洞的眼睛盯著自己,可是突然回頭時卻什麼也看不見。當意識到有什麼東西悄悄接近你,而又無法發現時才能感覺到什麼是真正的恐懼。
阿美加快了腳步,寂靜的接到上回想起“得得”的高跟鞋聲。她又感覺到背後那雙空洞洞的眼睛在盯著自己了。霎時,一絲涼意在背後傳向全身,她不由得一哆嗦。
“你是誰?幹嘛跟著我?”阿美乾脆停住腳步,回頭向黑暗處喊了幾聲。
然而除了自己的聲音卻沒有任何異響證明有其他人存在。
阿美瞪大眼睛,試圖透過夜幕能發現什麼。遠處月光投射的樹蔭如同死屍般靜靜地躺在地上,漆黑的垃圾桶更像一個蹲著的胖男人。或許是自己的錯覺,或許是心裡陰暗的一面在這黑夜裡突然釋放出來,總之視覺證明背後沒有人。
阿美轉身繼續向住處走去,再過一條街轉彎就到了。她加快了腳步,已經近似於小跑。可是那種涼颼颼的電波又從背後傳來。不能再這樣了,心臟在這種蹂躪下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
阿美突然站住,轉身向來路跑了幾步。
“你到底是誰?站出來,我不怕你。生命對於我已經沒有意義了。喜歡你就拿去,用刀還是用槍?趕緊放馬過來。”
四周除了樹葉“沙沙”的低吟,沒有人回答她。她在包里拿出一盒香菸,彈出一支叼在嘴上,隨手拿出火機點燃。小時聽媽媽說鬼是怕火的,尤其紅色的火光。她用力吸了一口,將菸頭放在面前吹了一下。空氣的流動使菸頭突然變得明亮。紅光投射到她的臉上,周圍黑幕的襯托下,這張閃著紅光的臉或許比黑暗中的某個靈魂更加恐怖。
阿美打開房門,重重的關上,背靠在門裡。她覺得自己好疲憊,不管是身體還是靈魂,雙腿已經無力支撐沉重的身軀,漸漸地靠著門坐在地板上。
“我求求你,殺了我吧!我不要這樣的生活。”阿美雙手抱在頭上痛苦地呢喃著。
第二章
“岳奇文,你有沒有搞錯?韓醫生已經病的這麼厲害,你怎麼才知道?你還是不是男人?韓媚姐那麼愛你,而你盡到一個做丈夫的責任了嗎?以前我那麼的敬佩你,那麼的欣賞你,甚至那麼的喜歡你,因為你肯用自己的生命去保護愛你的女人。我一直認為韓媚姐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是我錯了。你這種男人就不該有老婆,更不該有這樣愛你的老婆。”瑪麗的每一句話如同一把尖刀一樣刺痛著我的心臟。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她,更不敢去看她的臉。只知道那會是一張因為憤怒而潮紅的臉。她的淚水滴在醫院走廊光滑的地磚上,向外努力的散開又聚成水點。
手術還在進行中。每一分鐘我的心似乎都經歷了萬千劫難。想起韓媚莫名其妙的問我:“老公,如果咱倆分開了你會不會娶小芳?”我怎麼這樣笨,其實那時應該察覺到她的異常的,可為什麼沒有想到這些?難道我真的不愛她嗎?不,我愛她,她就是我的生命。
“岳大哥,你說話呀!”瑪麗抓住我的肩膀拼命地搖晃著:“你快說呀!韓媚姐是不是不會有事?你是做法醫的,我相信你說的話,你快告訴我呀!韓媚姐只是一時睡著了對不對?她那麼善良,就像一個天使,她永遠不會死的,對不對。你說話呀!你是個大混蛋。嗚嗚。”瑪麗用力怕打著我的肩膀。聲音已經哽咽。傅芳哭著將瑪麗摟在懷裡,兩個女人痛哭起來。
我雙手陷在頭髮里,閉上眼睛,淚水一滴一滴地射向地面。姍姍的身影在走廊的盡頭閃了出來,飛快地跑到我的身邊。我的肩膀又一次被人前後搖晃著:“爸爸,媚姨怎麼了?我早上接到芳姐的電話就趕回來了。爸爸,你說話呀!媚姨到底怎麼了?”姍姍在我這裡沒有得到答案,站起身又抓住傅芳的手臂,哭著問:“芳姐,告訴我媚姨到底怎麼了?”
“姍姍,媚姨最近一直身體不好,她說因為工作太累了,這幾天不能上班就在家裡休息,誰知道今天早晨說渾身疼痛難忍,接著就昏過去了。等我們把她送來醫院才…才知道她早就患了惡性腫瘤。”傅芳後面的話已經被哭聲代替了。
“什麼?才知道?你們為什麼才知道?”姍姍哭著抓住我的胳膊:“爸爸,你不是告訴我媚姨是你最愛的人嗎?她早就患病了你為什麼才知道?嗚嗚,爸爸,我不要媚姨有事,她是我最好的媽媽。爸爸求求你救救她,你一定救救媚姨。”姍姍哭著撲到我的懷裡。
在兇案現場,一滴血甚至一根頭髮都逃不過我的眼睛,而韓媚最近的變化我為什麼沒有重視?就是因為她自己是醫生嗎?就是因為最近工作忙嗎?不,這些都是藉口。我無法正視這個問題。
楊波和王丹來了,楊波今天穿了一件筆挺的西裝,王丹穿了一件白色的連衣裙。看來他們剛拍完結婚照。
楊波拍拍我的肩膀,儘量壓低聲音說:“老岳,剛才給小芳打電話,才知道你們在醫院。放心吧!嫂子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