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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興艷指著魔冢激動地說:“這裡表面看來只是一個土包,可它卻是用姒家坳和周圍那些山村人的血淚鑄就的。
“水溟師太的師傅水靜師太也埋葬在這裡,是她自己跳下去的,抱著那個她指證是魔眼化身的男人屍體。因為她覺得自己對不起那個男人,那人只不過是好奇看她一眼,就被她指證為魔眼化身,然後被姒家坳的人弄瞎了關在禹廟中。
“據說他們互相仇視,雖然共同生活在禹廟中,彼此間卻從來也不說話,可不知道為什麼,最後水靜師太竟會為他殉情。
“水靜師太是我爺爺的姐姐。此事是前些日子爺爺才告訴我的,爺爺不是不相信傳說,卻覺得應該慎重,便在大家都指責翔哥的時候,悄悄告訴我這件往事,要我不要人云亦云。
“爺爺的意思只是要我積點陰德,可我卻被震驚了!我無法想像魔冢中還埋葬過多少類似的故事。方先生,你知道不知道,姒家坳只有幾十戶人家,卻家家都有親人去禹廟出家。”
方子奕看著魔冢上黝黑的洞口,手足冰涼,久久無語,好半天才問:“水溟師太從魔冢回禹廟?”
姒興艷平靜下來,點頭說:“這只是我的估計,因為從來也沒有人發現水溟師太來過魔冢。而且那天我媽因為我一晚上沒回家,又找遍全村也找不著我,特意去禹廟上頭一炷香為我祈福。她上香的時候,水溟師太就回到禹廟中了。不過我沒有勇氣進入魔冢去證實我的猜測。方先生,我希望你能證實我的猜測,讓大家都明白瞽叢的傳說是假的。讓類似的悲劇以後再也不要發生了!”
方子奕這才明白姒興艷為何要告訴自己這些往事,毛骨悚然,指著洞口顫聲說:“你要我進去?”
姒興艷點頭,嗔道:“你怕什麼,我會和你一起進去的。我早就想進去了,看看當年水溟師太是如何鑽出來的,可惜沒人陪我進去。瞽叢的傳說是姒家坳深入人心,只有興武哥不相信,可是我把這些事情告興武哥以後,他也不敢進去。方先生,你不是姒家坳的人,應該不信那個傳說吧?”
方子奕頭皮發麻,吶吶地說:“你為什麼一定要進去?”
姒興艷熱切地說:“探險啊!你不喜歡探險嗎?我聽說你進山的目的就是為了探險啊!方先生,你想一想,假如我們能證實這個山洞是和禹廟相通的,那我不就可以理直氣壯的告訴大家,現在禹廟中的禹神像是假的,翔哥也不用背負那麼重的思想負擔了。”神色黯然地接著說,“方先生,你一定不知道,發生了昨晚的那些事情以後,興武哥的招呼也沒用了,今天翔哥在工場中渾身不自在。興武哥就怕他出事,一步也不敢離開他。”
方子奕還是不敢答應姒興艷,岔開笑道:“興艷,你好像很關心嚴翔嘛?”見姒興艷氣鼓鼓地瞪著自己,方子奕連忙補充說,“嚴翔的運氣還真不錯,你和興武哥都是不相信傳說的人,又都對他很好。”
姒興艷嘆息說:“這其實是一個必然的結果。嚴翔剛剛回來的時候,由於大家認定了他是魔眼化身,沒人肯和他在一起。只有我和興武哥肯接近他,和他一起創建工場,他自然也信任我們。”
方子奕默然,暗忖嚴翔的工場能在姒家坳發展到目前的規模,肯定花費了很多的心血。
姒興艷看著方子奕說:“那天水溟師太走了以後,我終於從樹上下來回到村子裡。因為舞蹈蟲沒有讓我抽搐,我下山後一直很害怕,覺得村子裡的人看我的眼神都變了。我不敢把此事告訴任何人,連我在山上待過一夜的事情也不敢說,情願承認我打賭輸了。可我的壓力還是越來越大,終於有一天我忍不住告訴我母親。我媽嚇壞了,一再叮嚀我不可以再告訴任何人,然後,她像通叔做的那樣,把我送去縣城的學校中住校。這時候我才明白嚴翔為何會在山上表現得那麼瘋狂。”
姒興艷說:“我畢竟不是一個男人,在傳說中沒有魔眼是會化身女人的。這樣過了一兩年,我終於沒開始那麼害怕了,於是想到此事的荒謬。你知道,我是一個野丫頭,做事情不會瞻前顧後。我趁著放假回來的時候,來這裡收集了很多舞蹈蟲帶回學校中,偷偷地蟄了很多同學,結果只有大約一半的人會抽搐。為此,我被勒令退學了,只好換一個學校讀書。可是我很高興,因為我知道傳說是假的。”
方子奕吃驚地看著眼前這個美麗大方的妙齡女郎,結結巴巴地說:“你……你把舞蹈蟲……帶去學校……蟄人?”
姒興艷笑著點頭,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是啊。當時學校也有人認識舞蹈蟲,可我就是不承認,他們見抽搐的人也不是很多,竟然就相信了我的話。”
方子奕疑惑地說:“你為什麼不承認自己拿的是舞蹈蟲?”
姒興艷輕鬆地笑著說:“因為我也用舞蹈蟲在村子裡面蟄過人,他們只要一看見他們是被舞蹈蟲蟄的,就會身不由己的抽搐。我知道要是學校的人知道他們是被舞蹈蟲蟄的,一定也會抽搐的。後來我看了一些關於心理方面的書籍,知道這是心理暗示的結果。方先生是一個醫生,一定知道心裡暗示的威力吧?”
方子奕點頭說:“我知道一個關於心裡暗示的著名試驗。一個人被蒙住雙眼,綁住全身關在一間空屋子中,然後有人用刀背在他的手腕上劃了一下,告訴他他正在流血,又在旁邊放一瓶水,讓瓶子中的水一滴一滴地滴落。結果那人以為是自己的血在不停地滴落,雖然他實際上沒有受到任何傷害,過一段時間後他還是死了。解剖的結果他是死於心率衰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