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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等到真正開戲,戲班的人才開始發慌,戲台子在村口,一共只有兩個觀眾,一老一少,蹲在戲台子前頭,看他們唱戲。戲班班主跟兩個人搭過話,年齡大些的那個表情木然,一句話不說,年紀小笑嘻嘻的望著戲台上唱戲的人,嘴角口水直流。戲班班主就覺得不對,戲一演完,匆忙就想帶著人走。一直到所有的人收拾好行頭準備連夜離開的時候,猛然發現,戲班裡那個最年輕的小花旦,被困在戲台子上下不來了。
戲班子的人跑過去救,但不管誰接近戲台,就會感覺好像有人在用力把他朝外推,那力量很大,一群人眼睜睜看著那個年輕的小花旦在戲台子上哭,卻無能為力。
小花旦在戲台上被困了兩天,第三天快要天亮的時候,就吊死在戲台前頭。之後,懷西樓村的人陸陸續續返回家鄉,但是只要入夜,時常都有人能從空蕩蕩的戲台里聽見咿咿呀呀的唱戲聲,後來,這座戲台子被拆了,不過夜間的時候,已經拆掉的戲台原地,經常會有白影子在飄,附近膽子大又覺得好奇的人專程跑過去看,一來二去,越傳越懸,懷西樓就是這樣出名的。
一般來說,生在這個村子,那麼死後的墳地肯定就在村子旁邊,不過孫家是河鳧子,墳地很隱秘,離村子不遠也不近。汛期到了,村裡的人很忙,老鬼不想跟生人多打交道,帶著我們繞路走,河灘基本都是沙土地,不長糧食,我們走到離懷西樓大概六七里的地方,老鬼一下子就停住了腳步。
汛期的河水沿著一條已經乾枯了大半年的河道,流到了這裡,有一大片荒地,什麼都沒種,但是被河水沖塌了一塊,露出一個七八米長的大口子,水不停的順著口子朝里灌,那塊荒地下面好像是空的,那麼多水不停的灌下去,仿佛流進了一個無底洞。
“糟了。”老鬼皺起眉頭,看樣子,這塊荒地應該就是孫家的祖墳,前後多少代孫家的河鳧子死去之後全部安葬在這裡。河鳧子都不信佛,但是信因果,相信有前生來世,他們的墳地隱秘,不過修墳的時候都下了老本,墳墓內部很氣派。這片荒地下面密密麻麻都是墳,被水一衝一泡,估計地面下已經貫通了。
“娃子,知道黃河為啥年年都決堤嗎?”老鬼望著那片荒地,和不停流進地下的河水,突然就問我道:“前後決堤了幾千年,沒有斷過。”
“下雨了,到了汛期,自然就決堤。”
“不是。”老鬼搖搖頭,望著我,道:“是有人想讓它改道。”
“你說什麼?”我一驚,黃河漲水,改道,那是人能說了算的事?全要看老天爺的意思,我被老鬼的話弄的有些頭暈,追問他。
但是老鬼總這樣喜歡說半截話,接著就不開口了,朝那邊走了幾步,鄭重其事的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這兒不是他家的祖墳,河鳧子七門一脈同源,對孫家的祖墳,老鬼還是很恭敬的。一邊磕頭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話,我聽的不那麼清楚,不過知道老鬼肯定是在念叨後世兒孫失禮了,到祖墳里取個東西,讓先人們不要見怪之類的話。
“娃子,你聽話,守在這兒。”老鬼把七七留在外頭,帶著我到那道被水沖塌的口子看了看。口子下面並不是真正的無底洞,水一直在流,積到洞裡大概齊腰深,我把手電筒遞給老鬼,不過他用不慣這東西,還是點上了氣死風燈。
“跟老子進去,你長長見識,也練練膽子。”老鬼二話不說,在洞口看了看,就鑽了進去,我不想讓他看扁,也跟著鑽,剛一進洞,半截身子就被水給泡起來了,那水比河水都渾,好像一潭泥漿。
周圍的土完全被水泡鬆了,如果下面不是修起來的墳,估計這塊地會完全塌下去。水不斷在流,深度始終保持在齊腰,我總覺得裡面有一股怪怪的味道,反正很不舒服,不過想想就釋然了,這是墳地。
水衝進來,下面的墳地就完全面目全非,我們走進去大概十幾米遠,看到有修成半圓頂的墓室。水在嘩嘩的流動,上下起伏,正走著,嘩啦一下,一大塊土被水泡的發鬆,在身邊塌了下來,土層掉落的同時,被埋在裡面的幾根木頭隱約出現,老鬼看看那些已經腐朽的木頭,突然就開始發脾氣。
“誰在害孫家的人!”老鬼的臉色很難看,我不知道那些木頭是什麼來歷,但老鬼一看到它們就火氣沖天。
呱呱呱……
就在這時候,從前面驟然傳出一片叫聲,我就長在河邊,對這種聲音很熟,那是蛤蟆的叫聲。聲音傳來的同時,一大群蛤蟆密密麻麻的朝這邊遊動過來,我以為蛤蟆是衝著我們倆人來的,當時就渾身冒涼氣。
但是讓我意想不到的是,一大群蛤蟆游過來,根本就顧不上理會我和老鬼,逃命似的從旁邊一口氣游到洞口,然後爭先恐後朝外爬。
我再傻也能看得出來,後面有什麼東西,肯定有什麼東西把這一大群蛤蟆嚇的逃命般的朝外爬。
☆、第三十章 水洞魂燈
我和老鬼立即停在原地,大群的蛤蟆已經呱呱的逃到了洞口,只剩下零零星星的幾隻,仍然在不要命的朝外游。水洞的前面黑咕隆咚一片,手電筒照不到那麼遠,越是這樣,越讓我心裡和打鼓似地,砰砰跳個不停。
“會是……會是什麼……”我忍不住小聲問老鬼,我沒有他那麼大的膽子,緊張到了極點,眼睛死死的盯著前方,唯恐會突然跳出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