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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工夫聽她在這裡鬼喊,拿著鎮河鏡就轉身去追半寸丁,腦子完全亂了,鏡子握在手裡不分青紅皂白就是一頓猛掄,紙人東倒西歪塌了一片,我從紙人堆里擠出來的時候,半寸丁已經跑出去了二三十米遠,而且受了傷的八字眉也從另一邊瘸著腿蹦躂著朝半寸丁靠攏。我拼命的跑,越跑越快,等到他們匯合到一處的時候,亦甜從後面跟了過來,她手裡有一支槍,然而顧忌著七七,沒敢亂動。我跑到離半寸丁還有幾米遠的時候,一把甩出鞭子,纏住它的腿,亦甜抓住機會跟上來,抬手就是一槍。黃河灘的人很少會看見這種制式的槍枝,用起來比火銃更精準,八字眉另一條腿被打中了,身子一踉蹌,撲倒在地。
“跑!跑!還跑不跑!”我收緊打鬼鞭,幾步跟上去,抬腳踩住半寸丁的後背,又一把拽掉它頭上的布套,拿著鎮河鏡,劈頭蓋臉就是一通猛砸。半寸丁本來就忌諱銅鏡,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鼻子都歪了。
我把它打的吐血沫,才站起身,七七還沒被完全嚇蒙,半寸丁被打倒的同時,她已經跑到亦甜身邊。八字眉和一條毛毛蟲一樣,兩條腿都受傷了,卻在地上撲騰的非常快,我們就在河灘邊上,他不顧一切的想逃走,撲騰一段就跳進水裡,順著想遊走。
這個時候本來不適合猛追他,但是之前老刀子的話,還印在我心裡。八字眉身上有蓮花木,那和銅皮木像有關,我很想知道是怎麼回事。如果在陸路上,可能我會放棄追擊,因為知道自己打不過八字眉,即便他受了傷,我也很難對付,然而一見他入水,我就改變了主意。正經的河鳧子,從來不怕水,我功夫不行,但對自己的水性有信心。
“照顧好她。”我回頭看看亦甜,拔腳就走。
“不要追了!”亦甜顯得有些緊張,道:“讓他走!”
“沒事。”我頭也不回,但心裡卻意外的感覺有種淡淡的甜味在飄蕩,她像是擔心我。
我緊緊盯著水裡的八字眉,順河跑了一段,一頭扎進水裡。水勢很洶湧,在這種情況下下水,本身就是件危險的事情。我游的非常快,八字眉的功夫很硬,但水性明顯不如功夫,而且我們是順水流而游的,只要控制好,比陸路上追擊更快。不多久,我就追上在水裡漂浮的八字眉,一個猛子進水,眼皮下的那層膜蓋住眼球,雙腿一蹬,身子隨著水流躥出去,猛一伸手,從下面把八字眉硬生生的拖到水裡。
八字眉激烈的反抗,但是下過水的人都知道,沒有水性,哪怕就是本事通天,在水裡也要當只王八。我被折騰了大半夜,心裡早就憋著一股邪火,眼下終於瞅准了發泄的機會,一條胳膊摟住他的脖子,身體死死纏著他,用力朝深處拖。
水流的速度太快了,不一會兒,我纏著八字眉不知道被衝出去多遠。每過上兩分多鐘,我才會冒頭換一次氣,八字眉開始還行,後來就不停的被灌水,三番五次,肚子幾乎灌圓了。我解下腰帶,直接就在水裡把他綁了,拖著浮出水面,但是一冒頭就傻臉了,水流那麼急,順著河簡直連停頓的機會都沒有,下水容易上岸難。
但是沒有辦法,我估摸著足足被衝出去二三十里,才臨危抓住一棵被卡在河道邊上的樹,用盡全身上下的力氣,帶著八字眉爬上河灘。
一上岸,這傢伙就不行了,開始吐,我抓著他的腿,幫他出水。亂七八糟的污水泥沙吐完,八字眉就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時候,我看到他腰間別著的那根棍子,那根棍子約莫有小擀麵杖那麼粗,被拿的時間久了,磨得光滑發亮,木頭散發一種黃燦燦的光,上下不滿了一圈圈細膩的紋理,猛然看上去,如同一朵朵盛開的蓮花。
老刀子說過,世上唯一一顆蓮花木被雕成了木像沉進黃河,但是八字眉這根蓮花木是從哪兒弄來的?
我拿走了木棒子,抬手抽了他一個嘴巴,揪著他的衣領子問道:“說!這根木棒從哪兒來的!”
☆、第五十章 木棒來歷
八字眉吐的稀里嘩啦,被折騰慘了,我揪著他一個耳刮子抽過去,他的眼睛就猛的一睜,估計這人有點本事,平時從來沒被人這樣對待過,所以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使勁的掙了掙被緊緊綁著的手,在河灘上想要站起來。
“說!”我也不管他滿意不滿意,抬手又是一個耳光抽過去,加重了語氣:“這根木棒哪兒來的!”
“小兔崽子。”八字眉噗的吐了口唾沫,突然就開始笑:“我提頭換命的時候,你娃子還沒從你娘肚子裡出來,你覺得就這樣就嚇住爺了?來來來,爺身上痒痒,再來兩下,用著點力,別讓爺小看了你……”
我一聽就惱了,從小沒爹沒娘的孩子,很忌諱人家提起父母,更何況是這樣帶著侮辱的言語。我一把拿起那根木棒,抬手一棍子打過去,八字眉手被幫著,腿又傷了,在地上和一條麻袋一樣,躲都躲不及。這根蓮花木硬的和鐵似地,一棍子砸在八字眉的右臉頰上,連我都替他覺得疼。
“嘶……”八字眉倒抽了一口涼氣,咳嗽了兩聲,噗噗的吐出兩顆牙,身子一翻,想要爬起來,嘴上厲聲道:“小崽子!爺爺抓住你!剝你的皮!”
“你腦袋遭門掩了?都這時候了還說狂話!”我又一棍子砸過去,八字眉仍然沒能躲開,兩邊臉頰頓時就腫了,嘴角滲著血,連同鼻子嘴巴里還沒有控淨的河沙,咳咳的朝外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