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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思索,仲連城講的這件往事,無非是想說明一個問題,處在絕對劣勢下的朱元璋,就因為劉伯溫孤身來到大河灘走了一遭,繼而就逆轉困境,天下大勢也隨之發生了變化。
“大河河底的東西,改變的,不僅僅是人的命格?”我忍不住轉頭看了仲連城一眼,道:“是天下的大勢?”
“你說對了。”仲連城道:“玄黃祖鳥化為飛灰,再也沒有什麼能鎮住河底的東西,那些東西一旦到了合適的時機,影響的,會是天下的運勢。”
“河底,到底是什麼?”
“這些話,如果不是我將死了,絕對不會對任何人說,不光是我,就算你們七門的人,除非大掌燈相互交替時,才有可能透露。”仲連城猛烈的咳嗽了兩聲,我感覺有血滴飛濺到了積雪上,他強撐著喘了口氣,道:“河底是一幅圖,河山大運圖。”
很多線索,一下子就因為這五個字而串聯上了。這條大河,是蚩尤開出來的,那幅圖,也是他留在河下的。
“自然道的九天玄女,在始祖被軒轅黃帝大敗之後,賜給了他兩頁天書。那幅圖,就在天書裡面。玄女慈悲,是看三苗九黎的百姓居住在偏遠的南疆,蟲瘴密布,窮山惡水,她只想讓始祖用這兩頁天書去改南疆的大運走勢,但是始祖執念太深,把這幅圖鋪在中原,鋪在大河下,要顛覆大禹的統治,要逆改江山大運。”
果然,果然……我聽完仲連城講述的這段不為人知的秘聞,立即回想到,大河禍亂的根源,真的來源於自然道。玄女賜書,原本是一片悲天憫人的好意,然而如果不是蚩尤拿到了天書,那麼這場禍亂根本不會發生。
我在雪地里走著,心情無法平靜,我想起了連環山河床裡面那塊鏡子裡記錄下來的情景。裂谷冰河邊被蚩尤用沾了聖血的骨矛活活釘死的人,就是自然道的玄女。玄女已經死了,她的轉世是誰?
“聖域的人唯恐我把這個事情泄露出去,所以全力追殺,必要殺我才心安,現在,事情已經告訴了你。”仲連城道:“陳家兄弟,以後的事情,要看你自己了。”
大河河底的河山大運圖,一旦爆發,改變的不是人的命格,而是這片天地的運勢。好容易世道清平了,老百姓的日子越過越好,如果這時候再因為大運轉變而發生什麼天災人禍,有多少人要深陷其中?這真的是一場波及世間的大亂。
“你知道自然道,那麼你知道不知道自然道的天宮在什麼地方?”我問仲連城,苗不異說了,除非找到自然天宮,打開那道門,才有可能終止大河的變故。我沒辦法,只能四處打聽自然天宮的具體所在。
“我不清楚。”仲連城搖搖頭,我泄了氣,他已經快要死了,連大河河底的終極隱秘都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可能是真不知道自然天宮的位置。
嘎……
就在這個時候,從月光下的夜空遠處,流星一般的飛過來一隻黑鳥,那隻黑鳥體型碩大,跟農戶家養的大鵝差不多大小,叫聲很怪異,黑老鴰一樣的邊叫邊飛,從遠處遙遙的飛到我們上方,急速盤旋了一下。我一抬頭就看到黑鳥的眼睛仿佛兩隻鬼眼,死死的盯住我後背上的仲連城。
“這隻鳥已經發現我了!聖域和九黎的人隨後就會趕過來!”仲連城用盡全力拍了拍我,道:“陳家兄弟,不用管我,我已經是丟了半條命的人了,你走吧!”
“你的傷還有救!”
“救不救,已經無所謂了。”仲連城的語氣有種頹意,他心高氣傲了一輩子,臨到晚年,命數大變,他的信心已經不在了:“陳家兄弟,以後如果……如果還能見到我父親,替我和他老人家說一聲,連城已經……已經盡力了……”
“別丟下他啊,一個人兒,老可憐了。”老蔫巴看不下去了,他心很善,不忍心把仲連城丟在這裡。
“他不是說了,身上有什麼鬼眼攝蹤,遲早要叫人追上的……”雷真人嘀嘀咕咕的,有點不樂意,唯恐會給我們引來大禍。
“近水,你帶他走,我留下頂著!”彌勒趕了上來,他知道,龐大在聖域的烏蘇木里被困的時候,仲虎曾經死守了兩年,龐家都是知恩的人,現在終於有了報答的機會,彌勒不顧生死,要救仲連城。
真正的七門中人,都是忠肝義膽,受人滴水之恩,必然湧泉相報。我什麼都沒說,把仲連城放到彌勒背上,隨手拿過他手裡的白蠟杆子,猛然一揮,道:“走!”
“那你小心,擋一擋,就過來找我們。”彌勒知道我的本事已經比他強了,所以背著仲連城飛快的在雪地里跑。頭頂的怪鳥嘎嘎叫了兩聲,轉頭飛向後方的夜空中。
“這又是何必呢,何必呢?”雷真人滴溜溜轉了一圈,勸道:“對方不知道要來多少人啊,你這是何必呢?”
“無所謂。”我握著兩米長的白蠟杆子,道:“不管來多少人,一棍打死!快走!”
彌勒他們幾個飛快的走了,我一個人站在雪地里,白蠟杆子斜斜的指向夜空。就這麼一動不動的等了十幾分鐘,雪地的另一端,隱隱有人影出沒。這些人本來是受了怪鳥指引過來追殺仲連城的,但是還沒跑到跟前,已經看見我穩穩的站在雪地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