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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然了,這些話,不是苗不異第一個說出來的,我已經深信不疑。同時,我還記得太爺當時說的話,七門中人,要盡力護河,如果真的有一天護不住這條大河了,那麼就和大河一起湮滅。
“好好照顧她,我很想見她,但天各一方。”我慢慢轉過身,一邊走一邊道:“我會留在這裡,跟大河共存亡。你見到她的時候,告訴她,欠她的,這輩子我還不起了,到下輩子,我會還……”
我走向彌勒他們,我真的不知道明天會怎麼樣,但心裡的念頭打定了,就不容更改。如果大亂無法平息,那麼我就在這裡盡責,做好最後一代河鳧子該做的事。
“等等!陳近水!你等等!”苗不異從後面追上來,鼓足了勇氣,抬頭在四周看看,壓著嗓子道:“有幾句話,我說一說,你聽一聽,不要再對任何人講,如果父親知道我把這事泄露給你,我會被處死!”
“什麼話!?”
“我想九黎昌盛,但我不想看見大河生靈塗炭,大變已經發生,人力難以阻止,只有一條路可走,我不敢確定這條路能否阻擋後面的禍亂,但這已經是唯一的一條路了!”苗不異咬咬牙,道:“你要去找一個地方,只有找到那個地方,才有可能平息這場禍亂。但是沒有人知道那地方在哪兒,否則聖域九黎早已經派人趕過去了,它就存在於飄渺的傳說中,從來沒有人親眼見過。”
“你說的是……”我隱約已經知道苗不異說的是什麼地方了。
“自然天宮。”苗不異一字一頓道:“自然道的祖地,自然天宮。”
自然天宮,這個比聖域和九黎更要神秘和遙遠的地方,馬上牽引著我的神經。這也不是我第一次聽到這四個字,它好像帶著難以言喻的吸引力,像一處聖地。
“陳近水,你是否還記得,當初在九黎的時候,我父親曾經對你說過的話。”苗不異看見我沉浸在思索中,跟著道:“他問過你,能打開那道門嗎?”
“我記得。”我馬上反應過來,那道門,那道門,我曾經暗中琢磨了很久很久,在琢磨這究竟是怎麼樣的一道門。
“我告訴你,那道門,就是自然天宮的大門。”苗不異的聲音放的很低,這顯然是一段鮮為人知的秘聞,他小心謹慎,唯恐會有任何人聽到:“大禹曾經有機會徹底平息大河的禍亂,但他沒有,他沒有打開那道門。”
“禹王都做不到的事,我憑什麼去做?”我已經聽明白了,自然天宮,那是可以終結禍亂的地方,我雖然自信滿滿,但理智還在,我絕對比不上上古的聖王。
“大禹不是沒有能力打開那道門,而是不願打開。”苗不異望了我一眼,道:“只有打開那道門,才有阻止大河禍亂的機會,陳近水,這條路,我冒著風險指給你,做不做得到,全要看你了。”
說完這句話,苗不異轉身就走,走了幾步,他頓住腳步回過頭,道:“七門九黎,已經是死敵,但我卻希望你能活著,若你死了,阿玉會很傷心……她說不定,也會死……”
苗不異匆匆忙忙的走了,他是個敦厚的人,當時在塗家大院的時候,已經有意給我留了條後路。他指了一條明路給我,但是自然天宮,在什麼地方?我一下子想起來,自己的轉生印裡面留存的那座位於大山峰頂的巍峨殿宇,然而那座宮殿的殘留記憶,也被葉子身上的惡靈硬生生抹掉了。難怪惡靈要抹掉我的這點記憶,它不願讓我回想起關於那座宮殿的往事。
那座聳立在流雲中的殿宇,就是傳說中的自然天宮嗎?只有找到它,才有一線機會去平息大河之亂?但是那座宮殿在我腦海里已經淡的回想不起,僅憑記憶,我肯定找不到它。
苗不異走了,我和彌勒他們也離開了這裡,繞過村子連夜趕路,我想靜下心好好的找人打聽一下,能否得到一些關於自然天宮的消息。
我們一路沿著河灘走下去,連著兩天沒有怎麼停腳,老蔫巴和雷真人都累的不行了,第三天夜裡,在河灘一片荒地上找了地方落腳。河灘那邊是一座晾屍崖,這個月份,河裡的浮屍少,晾屍崖上沒幾具屍體,彌勒身上受過陰火灼燒的舊傷,陰陽失調,和老鬼一樣,喜歡朝陰氣重的地方鑽,一個人爬到崖頂去睡覺。我們就守在崖腳下面,這地方肯定是睡不好的,只不過休息休息恢復一下體力而已。
寒風呼嘯,又不方便燒火,雷真人凍的睡不著,硬拉著老蔫巴聊天,熬到臨近子時的時候,兩個人才有點睡意。雷真人跑到附近去方便,我兩天沒合眼了,正想打個盹,雷真人在那邊一聲狼嚎,提著褲子連蹦帶跳的朝回跑。
“這又是咋滴了。”老蔫巴伸脖子望著,道:“事兒逼。”
雷真人連跑帶跳的衝到我們跟前,咕咚咽了口唾沫,我是覺得他讓什麼東西嚇到了,但是抬眼朝遠處看看,什麼都看不見,茫茫的一片積雪,空無一物。
“水娃子,那邊……那邊有人找你。”雷真人哆哆嗦嗦的把褲子提上,喘著氣,拍拍心口,道:“喊你的名兒要找你。”
“誰?”我覺得很詫異,這荒郊野地,會有人眼巴巴的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