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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養這條魚的人,肯定是個非常厲害的人,有能耐。”苗玉繼續看下去,輕輕用手在白鯉魚的傷口上摸了摸,白鯉魚吃痛,躁動的一甩尾巴,拍的我們一身是水,苗玉毫不介意,抹抹臉上的水,道:“它能活這麼久,是因為養它的人,在它身上加持了東西。”
按苗玉的說法,白鯉魚不跟花老漢一樣修行,它一直都無憂無慮的和其它河裡的魚一樣活著,只不過因為那道加持,才能活這麼久。
“它的加持在什麼地方?”
“揭開它的傷口就能看得見。”
我不忍再觸動白鯉魚的傷處,但總是要替它上些藥,再想辦法把傷裹住。我硬著頭皮,把白鯉魚身上的傷口動了動,這東西果然是通了靈性的,苗玉要動,它不讓,不過我一伸手,它就忍著疼,紋絲不動,只有那條尾巴在不斷的甩動,仿佛是疼的有些受不住。
傷口很深,深的已經見骨,這麼大的魚,身上的那根主刺和骨頭似的。現在離了水,但白鯉魚身上的傷口中,依然冒著一縷隱然可見的光。
我把傷口稍稍的扒了一下,一眼就看到白鯉魚的主刺上有什麼東西,那一刻,我驚訝萬分,全然沒想到白鯉魚身上的加持,會是這個。
第二百三十四章 駝背老頭
那道神秘的加持,是在白鯉魚的主刺上,一個金光閃閃的小字。我沒讀過書,斗大的字認不了一籮筐,然而不知道是湊巧還是什麼原因,白鯉魚主刺傷的那個小字,我恰好認識。
那是個“陳”字,仿佛是用黃金鑄造在魚刺上的,歷經多少年都沒有磨滅,爍爍生輝。我想了想,並不感覺太過詫異,這條白鯉魚先是跟著爺爺,剛才又奮不顧身把我和苗玉從重圍中引領出來,它骨頭上的“陳”,想來不會跟我們沒有關係。
“給它這道加持的人,不說神通廣大,至少也是能呼風喚雨的人物,很了不起。”苗玉認得漢字,看到那個陳字,頗有深意的望望我。
我一邊想,一邊給白鯉魚的傷口深處撒了些藥,白鯉魚通了人性,知道是在給它治傷,側著身子躺在淺水中一動不動,一直到藥粉慢慢融入了血肉中,才一甩尾巴,慢慢的遊動著。我呆在這裡還是有些不放心,馬上帶著苗玉沿河岸繼續朝前走。白鯉魚依依不捨,跟著在河水中遊動,緊隨我們的腳步。
我走在路上,完全都被這條白魚的事情給吸引了,走著走著,總感覺什麼地方有些不對。這並不是我第一次見到白鯉魚,剛從小盤河離開的時候,我被排教的人圍攻,就是這條白魚首先出現,引開了山羊鬍子的注意。但是當時白鯉魚還由爺爺養著,它對我並不怎麼熱切。但時隔這麼久,它再次出現的時候,舉動就完全不一樣了。
這是為什麼?我想,它離開爺爺獨自在大河裡到處遊蕩,並非沒有原因。
我和苗玉連著走了很遠,有她相伴,我真的不感覺有任何疲憊,精力充沛,情緒也比過去平靜了許多許多。走到快要天亮的時候,我們暫且停下休息了一會兒,距離目的地不算太遠了,直到這時,苗玉還是沒有說具體要帶我去什麼地方。
“這個關子賣的時間可是不短了,到現在還不能說嗎?”跟苗玉的年紀相仿,而且接觸之下,也親密了很多。人和人之間的關係,仿佛是世界上最奇妙的事,有的人,相見一刻,就好像一輩子都再分不開了,有的人,相守一生,卻還是不知道對方心裡在想些什麼。
“我只希望,你能自己想起來。”苗玉的神情很誠摯,沒有故意要吊我胃口的意思,我明白她的好意,笑了笑,沒再追問。
接下來的路很順利,我們到了距離河灘約莫有二十三四里左右的騎馬坡。民國時期,這裡還有一條河道,但後來大河改道,故道就乾涸了,乾涸之前連年落水,淤出了一片灘地,河灘地薄,這樣的灘地都很難得,然而到騎馬坡附近的時候,我放眼就看到一片荒蕪,什麼都不長。初夏正好是莊稼和草木生長最旺盛的季節,可是這裡如同一片死地,生機絕滅。
在外面經歷的多了,一旦遇到反常的情況,心裡就忍不住要多想。我在騎馬坡河道附近站住腳,但只憑一雙肉眼,什麼都看不出來。
嘩……
一陣風貼著地面從遠處刮來,河灘風多,這是很正常的風,但是風越過河道飄到面前的時候,就有一股令人作嘔的臭味。那是很明顯的屍臭,相當難聞。
“這個地方,是不是非來不可?”我一聞到那股氣味,就有種很不踏實的感覺。
“這裡,是河灘唯一有可能讓你回想起一些事情的地方,如果不來這兒,可能就要跑的更遠。”
我相信苗玉,聽完她的話,隨即邁動腳步,騎馬坡故道是一條寬闊的故道,水一乾涸,就好像橫亘在大地上的一道裂痕。離故道越近,那股難聞的臭味就越濃,站在故道邊上,我看見故道的底部,時隱時現的露出一些已經半掩在沙土中的遺骨,都是河灘附近或者山上的大小野物,一層貼著一層,不知道死了有多少,把河道底部鋪了一片,看起來觸目驚心。我回頭看看苗玉,她什麼都不說。
“我要帶你看的地方,就在這裡,慢慢的看。”
額骨後面的那片小小漩渦,對我來說可能極其重要,經歷的事情越多,它的重要性就越發凸顯。很多事,要靠我自己去回想,我想要抓住所有能找到的細節,苗玉此刻的神情還是淡定的,這無疑說明,這條鋪滿了白骨又飄蕩著屍臭的故道,暫時沒有致命的危險。我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從邊上慢慢走到故道底部,谷上谷下,好像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陰寒的氣息瞬間就把我包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