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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我有點走題了,現在得言歸正傳。在此,有一事要提及,我一直無法忍受
電話這個時髦的騷擾工具,它不但會響起令人驚恐萬狀的刺耳鈴聲,更為奇詭的是,
還有隻聞其聲不見其人的說話聲。
這時,電話鈴聲響起了,說話者帶著很重的美國口音,極難聽懂。只聽他問:
“是華生醫生嗎?”我說:“是的。”他便放寬了心,接著說:“我是哈里·霍迪
尼,我想與你的老同事歇洛克·福爾摩斯取得聯繫。我給他在貝克街的住址打過電
話,但他好像不在城裡。”
我答道:“親愛的霍迪尼先生,我記得你S 正如你剛才說的,福爾摩斯不在城
里,這二十年來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城外,1903年退休後,就到薩塞克斯郡養蜂去了。”
我的一席話使他沉默了片刻,聽筒里只聽見他的喘息聲,然後他大聲說:“年輕人,
看來我是太落伍了!真無法想像福爾摩斯會在鄉村的養蜂場上聊度餘生。醫生,他
還那麼精明嗎?我的意思……這老傢伙仍然是機智過人嗎?”當我使他確信福爾摩
斯風采不減當年後,他說:“我已50歲了,但我尚未走下坡路,你也許聽別人說起
過。”我確實聽別人說起過他,因為一拿起發行量極大。人人都翻閱的《泰晤士報
》,就會看到霍迪尼的名字赫然醒目地登在頭版重要新聞的位置上。比如,我最近
聽說,他很快就要成為一個電影明星了。
聽到福爾摩斯寶刀未老,霍迪尼似乎感到很寬慰,他說:“我就是來見他的,
醫生,這對我來說至關重要。我千里迢迢從美國到這裡,就是特地來向這個世界上
惟一能幫助我的人請教。我念念不忘他救過我,儘管已時隔多年,請告訴我他在哪
里,你剛才不是說在薩塞克斯嗎?”
“霍迪尼先生”,我說,“福爾摩斯信賴我,相信我能保護他的隱私,我必須
得問清楚,你的事是否非常重要,是否能激起他的興趣,使他與悠然恬靜的退休生
活暫作小別。”
這時,聽筒里傳來的聲音更溫和、輕柔,“醫生,請允許我拜訪你,我有些東
西要給你看。看過之後,你會決定讓福爾摩斯介入此事的。”我還能說什麼呢?只
好把自己的住址告訴他,並約好見面的時間。
當天晚些時候,霍迪尼走進了我的書房。我一眼就認出他了,只見他穿著一套
價格不菲的西裝,但皺巴巴的一幅不修邊幅的樣子。二十年不見,他發福了,頭髮
稀疏花白,看上去似乎比以往更矮小。他緊緊地握著我的手說:“醫生,你願見我
真是太好了,我知道你一定忙著你的那些病人,當然還忙著你的寫作。我知道你仍
在用手中的素材,撰寫你的老朋友歇洛克·福爾摩斯的偵探故事。”
“在美國你能買到《情節》這本雜誌嗎?”
“嗅,當然能,我們每期都買。貝絲喜歡看這本雜誌,所有與福爾摩斯冒險經
歷有關的最新報導,都是她講給我聽的。”
我嘴裡含糊不清地咕噥幾句,意思是那本雜誌的編輯為了滿足讀者永無止境的
好奇心,不斷地向我索取福爾摩斯破案的實例。過去還好說,因為手頭上翔實可靠
的材料很多,他退休後,就有點困難了,只能提供一些舊的案例,這些案例在過去
曾設法瞞過了新聞界。當然還要提及一下阿瑟·柯南道爾爵士,他根據我的筆記和
日記中所記載的東西,編寫了最後的大結局。
聽到這裡,霍迪尼的濃眉緊皺,“阿瑟爵士是我的好朋友,這也是我的麻煩中
的一部分。”他側身坐在一張高背椅上,謝絕了我遞給他的雪利酒。福爾摩斯也會
記得他有滴酒不沾的習慣。
“這樣一位既有魅力又有造詣的紳士,怎麼會給你帶來麻煩呢?”我不禁張口
問他。
“阿瑟爵士是一位慷慨大方之人,他的夫人則是位嫻淑達禮的女士,我決不想
說些不敬之詞傷害他們。你要記住,當我第一次到英國時,大約是1900年,阿瑟爵
士和福爾摩斯先生是給予我最多幫助的人。當時,我是一個懵然無知的人,一門心
思地想出人頭地。阿瑟爵士利用自己的聲望,說服了倫敦警察廳,提供了我第一次
越獄脫身的場景。”福爾摩斯先生則幫助我,使此舉大獲成功。從此,我便飛黃騰
達,青雲直上。從那以後,柯南道爾夫婦一直是我的知心密友,實際上我們只在一
個觀點上有分歧。“
“那麼,是什麼方面的……?”我問道。
“他是個熱衷於招魂術的人,虔誠地相信逝者的亡靈可通過招魂術者與生者互
通信息。如果招魂術是一門宗教,我會表示敬意,但事實並非如此。無論我怎樣勸
說,阿瑟爵士還是不明白,世上居心叵測的騙子大有人在。許多人都很容易上當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