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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勞克也點頭說:“接著就發生了丟錢的事,桑格說他客廳的書桌里少了五十英鎊。他耿耿於懷,甚至當別人的面對庫珀說:”我知道是哪個年輕人幹的,我不會放過他的。‘可是庫珀的反應似乎使他十分狼狽。小伙子說:“我沒拿你的錢,主人。你對我總是指桑罵槐,我已經煩透了。我要去警察局,告訴他們你對我所說的話。’這下子可激怒了桑格。他說,如果庫珀這樣做的話,他乾脆就不承認丟了錢。從那以後,他不再讓庫珀服侍他了。他把傑克遜納為心腹,讓他替代了庫珀的位置,而把庫珀趕走了。”
我問道:“他被開除了嗎!”
奧斯丁說:“沒有,可他不得不捲起鋪蓋住到倉庫里。雖然他表面上還是很謙恭,我能看出他內心怒氣難平。”
這位德國發明家若有所思地說:“他以前總是問我在巴黎時的情況;我曾在那兒住過很長一段時間。他津津有味地聽完我在巴黎的冒險經歷後,往往會說:”要是我懂點法語就好了。‘你們知道,他非常強壯。這棚子的盡頭有一個拉門,我是從那兒把模型拖到草場上去的。通常要兩個人才能把模型拖出去,而庫珀一個人就能行。“
他停頓了一下,又說道:“桑格也對他說過不少關於巴黎的事,因為他也曾去過幾次。當然,那都是他們倆關係還不錯時的事了。”
我們對克勞克抽出時間向我們提供情況表示感謝,然後又繼續在花園農場轉悠。哈里。奧斯丁在帶我們參觀牛棚時,告訴我們他娶了喬治。桑格勳爵的孫女愛倫。因此,他現在已不僅僅是打工的了。最後,我們對他說實在不好意思再占用他更多的時間了。他心領神會,十分禮貌地向我們告別後回去了。
我們坐在桑格生前的大篷車的踏腳上,討論我們所得到的情況。福爾摩斯掏出菸斗,卻發現他只剩下一小撮蘇格蘭混合菸絲了。我給了他一些我的菸絲,可他覺得味道有些淡。因此,他在談論中顯得有點急躁。
我說:“這樣看來,庫珀身強力壯,一心想發財,還對桑格抱有怨恨。”
福爾摩斯對這種菸絲顯然感到不過癮,接連猛抽了幾口。“華生,我們確實知
道他身強力壯,有點公子哥的習氣,愛炫耀自己,還嚮往去遠方那些令人興奮的大都市。其實,這種嚮往對年輕人來說是再普通不過的了,他只是被老闆的誣陷逼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他的行為或許是桑格之死的間接原因,可據我看,他當時已是很克制自己了,一點不像報上所說的揮著斧頭的瘋子。他進屋面對桑格時,原本並未攜帶武器,揮舞的傢伙只是在半道上順手撿起的。即便如此,考慮他當時的心情,他對自己的行為還是相當節制的。再說,桑格額頭受傷也是出於意外,差不多是自己碰傷的。”
我問道:“你會留下來幫科爾曼和那位我們還未謀面的督察長嗎?”
福爾摩斯沉吟片刻。“那要看他們是否願意了。不過,我感到懷疑。我們畢竟不是在和萊斯特雷德或格雷格森打交道。他們倆儘管多疑,對我老練的破案本領多少還知道一些。”
我明白他的思路,但考慮到他的情緒,我沒有再逼他。我們開始往回走,在房子的後門附近遇到了一名擠奶女工。她用濃重的哈福特郡口音問道:“哦,先生們,能告訴我裡面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們把能說的都告訴了她,不該說的就不說了。福爾摩斯問及她的名字,她答道:“我叫弗羅茜,先生。我和赫伯特。庫珀關係不錯。他是個好小伙子,有進取心,很聰明,一點也不像本地的年輕人。”
她羞怯地垂下眼帘,我推測赫伯特。庫珀多少打動過她的芳心。
福爾摩斯問她:“弗羅茜,你想赫伯特會在哪兒呢?如果能找到他,我也許能替他洗脫罪名。我知道他並不是個壞人。”
她說:“你說得對,先生。喬治勳爵這樣對他是不公平的,沒有權利無憑無據地指控他。我最後一次見到他時,他正騎著自行車離開,嘴裡還喊著:”弗羅茜,上帝保佑你。我得去鐵路了!‘“
福爾摩斯似乎對最後一句話感興趣,又追問道:“請你告訴我,你是怎麼理解這話的?”
她說:“這還不容易,先生!我想他一定是要坐火車去他曾多次提到的遠方唄。”大偵探拍拍她的手臂,點點頭。然後,我們倆再一次進入屋內。
在門廳里,我們看到凱恩督察長已經回來了。科爾曼把我們介紹給他。然而,如果說科爾曼有點自命不凡的話,這位凱恩先生則是無禮到了極點;至少我的印象是如此。他說:“歇洛克。福爾摩斯,我怎麼總覺得這個名字是個虛構的人物,只配出現在牙醫候診室的月刊中?比如,有報導說,你僅憑觀察就能正確推斷出一個人的職業和近期的活動。這簡直是對我智力的侮辱,寫這些垃圾文章的人真該找點別的事乾乾。現今的偵探工作是有嚴密科學性的,再加上努力才能破案。光坐在那兒吞雲吐霧、拉拉小提琴、寫寫專論是沒有用的。而且,我們也決不可能幹喬裝打扮、在荒原野洋鬼鬼祟祟地轉來轉去之類的勾當。我向來不屑於讀你朋友為你所寫的那些歌功頌德的編年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