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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斯幾乎很尖銳地問道:“你不喜歡霍迪尼?”
格雷肖特看上去有點躲躲閃閃。“我沒有理由不喜歡他,但是關於他的一些說
法總是讓我感到不安。”
由於馬車行進得很慢,加上街道兩旁有圍觀的人群,愛丁堡有關地段的交通幾
乎陷於癱瘓。全球各地的大小報紙對這個葬禮都進行了報導,標題不外乎“大拉斐
特與貝蒂同生共死”之類。過後,在蘇格蘭皇家旅館,這些名人都聚在一起,舉酒
向他們的同行作最後的告別。許多人談起了他的奇特演技,以及他的不少怪癖。
後來,我們又去了皮爾肖,在那兒看到了一些沒有參加葬禮的人在查看花圈。
其中有一個矮矮胖胖的人很顯眼,他穿著薩維爾大街買的名貴套裝,看上去皺巴巴
的,可能他剛才是穿著衣服睡覺的。
格雷肖特向我們介紹了哈里·霍迪尼——美國著名的“越獄高手”。“這兩位
先生是歇洛克·福爾摩斯和他的同事華生醫生。”
霍迪尼淘氣地笑了笑,說道:“你不介紹歇洛克·福爾摩斯的情況,我猜想是
不是你認為他不需要介紹?”我想,他本意是要說句玩笑話,但我看不出有什麼值
得好笑的。的確沒有必要介紹。大約十年前,我們倆都碰到過霍迪尼,而過若干年
我們又要同他打交道了。從我提到的時間來看,這是很遠的將來的事了。
福爾摩斯問這個美國人:“你覺得紐伯格怎麼樣,作為一個普通人,當然,還
作為一個藝人?”
霍迪尼笑笑,我覺得聲音有點刺耳,就像人們所說的職業微笑。他回答說:
“作為藝人,除了自稱為‘蘇中林’的比利·魯濱遜以外,他可能僅次於我了。我
給觀眾看的是驚險,一種死亡的暗示,而他展現給觀眾的是色彩、壯觀的場面以及
大量的蘇澤(美國作曲家兼軍樂指揮——譯者注)進行曲。作為普通人,嗅,那就
不同了,我跟他相處得不錯。”
福爾摩斯談起了貝蒂。霍迪尼的回答讓我感到十分驚訝。“那條狗?哦,大約
十年前,我們兩個都在某鎮的不同劇院演出。當時我妻子貝絲撿到了這條無主狗,
想把它留下來,但我沒同意。於是,我們就給狗洗了澡,幫它梳理得很像樣,然後
就作為禮物送給了西格蒙德。起初,他只是把它當做一條狗來對待。但過了一段時
間,顯然他產生了一個念頭,就是要把它當做偶像來崇拜,因為他覺得這狗對他的
戲迷可能會有吸引力——後來確實如此。”
老實說,當時我看不出與霍迪尼的討論對福爾摩斯有多大價值,但後來他對我
們說:“啊,華生,格雷肖特,這跟我懷疑的一樣。這狗是純粹用於演出和宣傳的。
紐伯格不像人們想像的那麼怪。這一點我早就有所懷疑,現在得到了證實,真是太
好了。”
第六章
愛德華·莫斯爵士小心翼翼地把雪茄的菸灰彈到旅館大堂咖啡桌上的煙缸里。
他是靠白手起家的;起初僅僅是一名雜耍演員,但他沿著藝術階梯和社會階梯一步
一步往上爬,不僅獲得了財富,而且還學到了文明舉止。由於懷著一絲好奇,他講
話不再那麼傲氣十足了。“福爾摩斯先生,我從年輕的格雷肖特那兒得知你給他提
供了良好的服務,幫他查清了我們已故朋友紐伯格的一些事情。格雷肖特認為,你
這個人能夠創造奇蹟。啊,我本人現在就非常需要有幾個奇蹟。你知道,大拉斐特
一死,我不僅失去了吸引觀眾的一張王牌,而且也失去了漂亮的新劇院,本來它會
成為我們‘莫斯帝國’皇冠上的一顆明珠!”
我問道:“可它已經保過險了,不是嗎?”
然而,答話的是福爾摩斯。他說:“華生,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認為這句話
問得太過了。磚頭灰漿之類的損失,愛德華爵士可能會得到補償,但大火帶來的不
便以及收入方面的損失是無法補償的。”接著,他轉身對這位大經理說:“愛德華
爵士,你說要奇蹟,而我已經替你創造了一個。”
莫斯吃驚地問:“請問,先生,是什麼奇蹟?”
我朋友咯咯一笑,說道:“就是在你的地皮下面發現了一條瘟疫街呀。裡面露
出的東西難道你不感到吃驚,也不感興趣嗎?”
莫斯哈哈一聲。“我相信,歷史學家和考古學家之類的人對此肯定很感興趣,
但對一個煩惱不堪的經營者來說,這沒多大用處。”
福爾摩斯伸出瘦長的手指向空中一指,帶著責備的口氣說:“你說錯了,先生。
所發現的這些東西一旦經過鑑定,公眾就會在劇院周圍的街區排隊等著看一眼地底
下這一可怕的景象。公眾總是對那些令人毛骨驚然的事情感興趣,我原指望你會意
識到這一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