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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斯從袋子裡拿出骨灰瓮,說道:“但是有個問題不清楚,親愛的麥克勞
德。我必須把這些骨灰轉交給你,據說是西格蒙德·紐伯格的或者說是大拉斐特的,
你愛怎麼稱呼就怎麼稱呼吧。”
督察接過骨灰瓮,說道:“這麼說,他已被火化了。好吧,這樣事情就更簡單
了。看來我們再也不用為他的屍體操心了。”
福爾摩斯厲聲說:“先生,屍體也許能給我提供一些我想知道的東西。這些骨
灰卻什麼都不能。我打電報是想要回屍體的。”
麥克勞德勃然大怒。“你插手我的案件,又打電報叫人把屍體送給你?老兄,
你無權這樣做。幸虧屍體對我再也沒有用了,管它火化還是沒火化!”
對付這個性格暴躁的蘇格蘭督察,歇洛克·福爾摩斯是冷眼相視,表現得很平
靜。他說話語氣堅決卻又不失禮貌。他說:“首先,先生,如果像你說的那樣,屍
體對你不再有用,那麼我代表我的客戶格雷肖特先生要回骨灰又關你什麼事呢?不
過,親愛的麥克勞德,在你回答之前我再說一句:你仍然應該尋找紐伯格的屍體。”
麥克勞德雙目圓睜,氣沖沖地說:“老兄,你真瘋了,我手裡拿著他的骨灰呢!”
福爾摩斯說道:“最後當你找到大拉斐特的真屍體時,你就會明白我講這話神
志很清楚。我是說,如果你找到的話!”
督察把骨灰瓮交給手下,做了個解散的手勢,就離開了我們。經過一番搜尋,
我們從原來豪華的長毛絨翻椅中找到了三個還能坐的位子。在我們身後一兩排可坐
的座位上仍然坐著一些人,毫無疑問是在恭候麥克勞德的盤問。同我們上次看到的
相比,中間多了兩張新面孔。其中一位滿頭白髮,留著海象般的鬍子,身穿似乎價
值不菲的大衣,鑲有天鵝絨飾邊的領子為了擋風而翻了上去。另一位年紀輕一些,
穿著深色套裝,夾著一個公文包。憑猜測,我想說他是年長者的隨從。格雷肖特馬
上認出了他們,揮了一下手,好像是打招呼。那位氣度不凡者敷衍地朝他點點頭,
與看上去像管他們的那個警察嘰咕了一陣。顯然,他獲准離開一會兒。他示意那個
年紀輕的跟著他,向我們坐的地方走來。
格雷肖特向他介紹我們時,我們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愛德華·莫斯爵士,請
允許我向你介紹歇洛克·福爾摩斯先生和華生醫生。”他接著說道,“這位先生就
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連鎖大劇院的老闆兼經理。這家曾經富麗堂皇的帝國大劇院也
在他的名下。”
我們握了握手。愛德華爵士說話熱情簡短,那是習慣於自行其是的人所特有的
一種講話方式。他說:“親愛的先生們,我久仰你們大名。如果你們能把這個神秘
的慘案調查出點眉目的話,我保證在費用方面決不吝嗇。”
福爾摩斯駁斥他說:“愛德華爵士,我已經從這行退休了。不過,我在職的時
候,收取的費用一直是固定的,從來沒有變過,除非有時我把它全部免了。我正在
度釣魚假,應紐伯格的律師格雷肖特先生的請求才到這兒來的。但請你務必把你所
指的那些神秘之處講給我聽。”
這位劇院大亨對這種情形顯然不太習慣,很不高興地咳了一聲。然後,他用手
指捋著鬍子,說道:“好吧,火災的起因本身就很神秘。這是一家新建的劇院,是
我的建築師馬切姆先生設計的剛開張不久。為預防這類慘痛事件的發生,確保觀眾
以及演員的人身安全,劇院安裝了一切可能的安全設施。
“安全防火幕儘管設計完善、做工精緻,但運行並不順當,後台道具和設備的
防火設施都統統失效。後台的安全設施根本就沒起作用,進口、出口全被堵死了。
當然,拉斐特自己帶了很多精心製作的道具和幕簾,可他在我們其它劇院演出時,
所有這些東西都定期進行了防火檢查,每次檢查都順利通過了。我聽說,火災是因
為吊著的燈籠燒著了一塊幕布引起的;不過我表示懷疑,那塊幕布和其它東西一樣
都是經過防火處理的,大火一定是異常迅猛才把它燒毀的。”
福爾摩斯點點頭。“當他們告訴我火災原因時,我也表示懷疑。我已經盡力作
了調查,但麥克勞德督察對我的行動不太支持。當然,他不想讓人干預官方的調查
;這一點我不能責備他,警察都是如此。但是還有一點,也許這一點非常要緊,我
認為送到格拉斯哥火化的屍體並不是西格蒙德·紐伯格的。”
“什麼?”愛德華爵士摸出一隻單片眼鏡,戴在左眼上,好像戴上它就能把事
情看得更清楚似的。他氣急敗壞地說:“那麼,這是誰的屍體?紐伯格的屍體又在
哪兒?”
福爾摩斯習慣性地拿出菸斗,開始往裡裝蘇格蘭混合菸絲。我們不得不耐心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