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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斯問:“喬治勳爵,馬戲團多久換一個駐地?”
桑格的回答令我們倆都大吃一驚。“通常是一天一換。我們馬戲劇團規模這麼
大,兩場演出就能把當地所有的觀眾容納進去了。特殊情況下,我們會待上兩天,但很少待三天。”
我十分驚訝,甚至更無知地問道:“那你們轉移地方,拆帳篷、搭帳篷、收拾
道具得花多少天時間?”
桑格似乎對這種終生和公眾打交道的行業已經產生了厭倦,說道:“華生醫生,我們通常一個星期要去六個地方。比如,今天的表演結束後,我們就立即拆掉帳篷,裝上馬車,抓緊時間睡幾個小時,大約早上五點出發去奧爾德肖特,到那裡搭好帳篷,準備下午開演。”
我又吃了一驚,我確實沒想到過流動馬戲團如此馬不停蹄。
桑格自豪地領我們參觀了他的獅子和老虎,這些猛獸被關在一個巨大的活動籠子裡,相互之間是隔離的。除此以外,還有一個下面裝有輪子的大籠子,全是由細長的鐵條焊成的,沒有普通籠子的那種木襯板。桑格告訴我們,這是下半場演出時
將會拖進場的輕便式籠子。
“這是華萊士,世界上最大的獅子,它將上場接受考驗。”桑格指著正在籠子裡慢慢踱來踱去的大獅子。“它是員老將,快二十歲了,不久就要退休了。”
我覺得它在籠子踱步,是因為被囚禁而灰心沮喪。然而,桑格的解釋又一次證明了我的無知:“它踱來踱去是由於滿懷期待,它的晚餐隨時都會送來。”
一名身穿倉庫管理員制服的人推來一輛小車,上面放著一些大肉塊。他用叉子叉了較大的一塊,從鐵條縫中放人籠子內。華萊士貪婪地搶過肉塊,很快就將它消滅了,還露出幾分津津有味的神色。福爾摩斯說:“我看,你給獅子和老虎吃的是羊肉吧,喬治勳爵。”
馬戲團老闆說道:“我們用當地能買到的各種好肉餵它們。時下這裡的羊肉是最便宜的。”
參觀完駱駝和無峰駝,我們又在老闆的陪同下,回到座位上去觀看下半場的演出。頭一個節目是三名雜技演員的翻筋斗表演,表演者是“奧斯丁三兄弟”(根據領班的報幕)。他們從地上的跳板起跳,一個跳上另一個的肩膀,下場時三個人是疊加在一起下場的。我轉過身想看看福爾摩斯的反應,而他卻在沉思,並沒真正看進去如此精彩的雜技表演。
突然,他說:“華生,跟我走,我們可能還來得及制止一場悲劇!”他從座位上跳起來,不顧演員和工作人員的反對,領著我掀開天鵝絨門帘,又一次進入了扇形的動物欄。
“太晚了,華生,恐怕我們已經太晚了!”我們來到華萊士的籠子前,發現它
平伏在地上,顯然已經一命嗚呼了。穿著雜色小丑服的演員們都擠到籠子周圍,其中有幾個被領班催去上場。奧斯丁三兄弟中的一個大聲叫道:“快,叫喬治勳爵來!可憐的老華萊士恐怕已經斷氣了。”
福爾摩斯查看了已經死去的獅子,然後對我說:“華生,談談你的看法。我知
道你不是獸醫,可我想你還是能多少猜到點什麼的。”
我仔細看了看伏在地上的獅子。“嘴上有泡沫星子,瞳孔放大。如果是人的話,
我會診斷是中毒而死。根據毒性的發作速度來看,可能是氰化物吧。”
福爾摩斯點點頭。“同我的感覺完全一樣。”
此刻,我突然想起,先前沒有任何跡象顯露,福爾摩斯就已經帶著我回到了動物欄。因此,我問道:“你剛才憑什麼說我們可能還來得及制止一場悲劇,福爾摩斯?”
他回答說:“親愛的華生,我腦子裡一直在想著桑格收到的那個不吉利的字條。還記得那是怎麼說的嗎?‘在羊的人口和流動住所之間’。我突然想到,羊的人口會不會就是指我們見到過的那些羊肉塊。‘流動住所’可能就是這個用於表演的車籠。再者,我肯定你已經注意到馬戲團的人都管獅子和老虎叫‘貓’。哦,真的是接受了‘第九條生命’。然而,九條生命顯然只適用於馴養的物種。現在回想起來則是很簡單,華生,可惜我對謎底解得太遲了。”
喬治勳爵一見心愛的獅子沒氣了,顯得十分驚慌。他大叫道:“奧斯丁,叫賓波來。還有,你和你的兄弟們得補上獅子表演的節目空缺。”
於是奧斯丁便離開了,無疑去和他的兄弟們商量額外表演的事宜了。小丑賓波
很快就到了,還沒有卸裝,仍穿著戲服。看見華萊士,他大吃一驚。籠子打開了,他開始檢查斷氣的獅子。
喬治勳爵解釋說:“我們馬戲團人人都有不止一種職業。賓波是我們的獸醫,起先他學這一行並非出於本意。他的願望一直是當個小丑,並且自己偷偷學藝。成年後,他就加入了我們的馬戲團。不過,我們發現他醫治動物和扮演小丑幹得同樣出色。他是我們馬戲團里惟一不可缺少的人!”
賓波得出的結論和我的一樣。他焦慮地檢查了別的貓科動物有沒有遭到毒害,結果沒有發現異常。他對桑格說:“很顯然,毒死華萊士的人不希望傷及其它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