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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情地握著我的手說:“親愛的華生,幾個月不見,看到你真開心!霍迪尼先生,
多年不見,你發福了,我發現你的視力不如以前,眼睛近視嗎?”
霍迪尼咧嘴笑道:“我眼睛眯縫厲害嗎?”
“不。但從你眉毛下端及左頰留有的痕跡可以斷定,你常戴單片眼鏡,不是看
戲用的那種,而是配有框架的玻璃鏡片眼鏡。”
聽到這麼有說服力的闡述,霍迪尼懸著的心才放下來。他說:“這種眼鏡比雙
片眼鏡拿起來更方便。但要用時,一時會找不到,記不住放在哪裡了,我想這是上
了歲數的緣故。”
“哦,你的視力是不如以前了,但腿腳仍很靈便,依我之見,至少還能在下午
的社交會上跳舞,大概在里茲飯店吧。”
這下輪到霍迪尼——一個能使數以百萬計的芸芸眾生震驚不已的人呆住了,他
張口結舌地問:“我不記得對你們說過我住在里茲飯店,也沒有提過在舞池裡跳舞
之事啊?”
這位資深偵探神秘兮兮地笑了。“偉大的霍迪尼並沒有泄露他的機密。我只不
過是一位退休的偵探,必須得作出解釋,以免你們不尊重我的推論,把它當作毫無
意義的臆測。隨便問問,我覺得你有些魂不附體、心不在焉的樣子,衣服穿得邋里
邋遢的。”
“我就是這個樣子!你怎麼什麼都知道?”福爾摩斯悄悄地朝我眨了眨眼,答
道:“你腳上穿的是漆皮鞋,這種鞋通常都是在正式場合下穿的,這就說明,你不
但健忘,而且對自己的外表一點都不在意。鞋面上藍色粉灰顯示出你最近光顧過舞
池,可能是里茲飯店的舞池,那兒就專門使用這種顏色的粉塵,我之所以能看出你
心神不寧,是因為你剛才說過常常記不住眼鏡放在哪兒了。”
這位魔術師聽了這番解釋欣喜萬分,說:“我和貝絲就住在里茲飯店,他們把
我拉進了舞池,要我為客人們表演幾個小魔術。”
“啊!華生,你看,我現在沒線索了,我本應意識到,名人也許會貿然步人舞
池,但卻不會去跳華爾茲或波爾卡舞的。”
“但福爾摩斯先生,你的洞察力仍敏銳得讓人驚異,我非得請你助我一臂之力
不可。”然後,他把對我講過的事,又對福爾摩斯陳述了一遍。從他母親去世開始,
到怎樣駁斥招魂術巫師的騙子伎倆。最後,慷慨激昂地談到了自動寫字一事,只見
他兩手一揮,像是一個鋌而走險下出最後一注的賭徒,把那張摺疊的信箋猛擲在桌
上。
這時,福爾摩斯興趣越來越濃,手持放大鏡,仔細地審視這個筆跡。他指著放
大鏡對霍迪尼說:“它比單片眼鏡更可靠,更有效!”然後,又繼續悉心地察看那
個筆跡。最後,他說:“幽靈或有或無,我可以懷疑,但又不能漠視它們的存在。
假如真的有幽靈,假如你母親的在天之靈真是渴望與你取得聯繫,她為什麼非得通
過第三者來表達她的心愿呢?”
我冒昧地插一句:“也許這之間的交流需要一位專業人士,就像與外國人交談
需要一位翻譯一樣。”
這時福爾摩斯厲聲地打斷了我的話,“很難想像,那些已進天國的親人,與我
們交流時,不用自己的母語,而用其它語言,這不禁使我對這種所謂的幽靈筆跡感
到可疑。請問,你母親的尊姓大名,我想霍迪尼是你的藝名,對嗎?”
霍迪尼答道:“是的,我真名是埃爾希·韋斯,我母親叫西西莉亞·韋斯,但
她做姑娘時,名叫斯坦納。她是位身材嬌小的女士,我父親是猶太拉比。1874年,
為了躲避愚昧無知的匈牙利政府對猶太人的迫害,他們移居美國,但事實上他們從
未把美國當成自己的家……”
福爾摩斯插問道:“你是在美國出生的嗎?”
我覺得霍迪尼好像對這個問題感到不快,但他很快回答:“當然是在美國出生
的,我父母抵達美國之後不多久,便在威斯康星州的阿普頓生下了我。”
看得出,福爾摩斯也注意到霍迪尼剛才輕微的躊躇,但他沒就此發難,而是說
:“請繼續講下去。”
“我父親因為不會英語,無法找到工作。我母親只會幾句簡單的會話,但在我
眼中,她像皇后一般高貴。後來,我成名之後,我設法給她買了一套為維多利亞女
皇特製的裙裝。這套衣服,維多利亞女皇從未穿過。我們母子一道重返匈牙利,我
為她專門在布達佩斯舉辦了場盛大的社交舞會,我們在那裡的所有親戚都參加了這
場舞會,其中還有當年稱我們是沒落無望的人。那晚,我母親身穿女皇的禮服,雍
容端莊,儀態萬千。”講到這裡他嗓音微微顫抖,有點忘情了。他意識到自己幾乎
沉湎於對往事的回顧,便打住不說了。這時,顯露出一點使他成為一個偉大藝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