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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恐怖馬戲團
我堅持要坐火車去奧爾德肖特,為桑格的馬車省去了客氣地送我的麻煩,於第二天午後和馬戲團會合。我被帶到賓波的大篷車裡,一名帳篷手請我自便,等小丑回來。
我很快打開行李,整理好東西,發現雙層床中的一張上用針別著一張字條:“醫生,這是你的床,那個紅色的櫥櫃也是你的。”
車裡的兩個櫥櫃一紅一籃,我當然明白該把我的衣褲掛在哪兒。長襪和麻布襯衫就留在毯制旅行包里,備用靴放在櫥頂上。安頓完後,我出去四處轉了轉。除了已搭好的大帳篷和動物欄外,周圍似乎沒幾個工作人員,演員更是一個也看不見。我問帶我去住處的那個帳篷手,其他人都到哪兒去了,他不解而驚訝地望著我。“你不知道嗎?當然是去遊行了!”
當遊行隊伍回到駐地時,我才明白他所謂的“遊行”是怎麼回事了。一輛接一輛的馬車簡直可與威尼斯和蒙特卡羅狂歡節的組織者所熱衷的彩車相媲美。回來的頭一輛車上有一頭威風凜凜的獅子,身邊坐著一位扮演英帝國化身的女郎。馬車裝飾得十分華麗,線腳處還鑲著金葉,後面大多數的馬車都是如此。拉車的馬都異常強健,有的是兩匹拉一車,但大部分是四馬一車。隊伍中包括裝有動物的籠子、花車和許多漂亮的馬車。每兩輛中間走著頗具異國風情的動物,或是作某種滑稽表演的小丑。這裡的免費演出似乎遠遠比馬戲團的表演更精彩。最後是喬治勳爵的專車,金碧輝煌,仿佛要舉行加冕典禮似的。不過,說最後還為時尚早,因為真正最後到達的是一輛透明的玻璃馬車,車裡有燦爛奪目的皇家御用珠寶,看來是仿製品。
桑格粗魯地向我打招呼,問我住得是否滿意。他說:“你得自己照顧自己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今天馬戲團來了個新人,樂隊這些日子總有點不和諧。樂隊從來沒有指揮,我看該找個指揮,讓他們合作得好一點!”
我對他改進樂隊的做法表示贊同,哪知這又不得體了。他不悅地咕噥了一聲:
“哼,干你要幹的事去吧,我得忙去了!”
我決定觀看第一場表演,以把前一天晚上沒看到的補回來,但同時又想留點神。我得告訴讀者,下半場表演比上半場更精彩。就像桑格後來所說的,這是一場馬戲,以獨幕劇的形式上演,劇名為《迪克。特平去約克》。所有演員都參與扮演角色,馴馬師飾迪克。特平,賓波飾他的滑稽朋友。特平騎著一匹漂亮的黑馬繞場疾馳,竭力把各種馬戲技巧都運用到自己的表演中來。由於馬鞍被盜,所以他只得騎在光馬背上從倫敦趕到約克。因為沒錢,他只能縱馬從收費口的上方躍過去!擋住他的是一輛真馬車,最後他不但躍了過去,還成功地躲過一名劊子手的追捕。
節目如此精彩,直到最後許多馬匹都出來繞場致意時,我才注意到桑格說的那位樂隊指揮不僅已經到了,而且立即投入了工作。他又瘦又高,留著討厭的黑色小鬍子。他有力地揮舞著指揮棒,說實話,樂隊在他的指揮下效果似乎好了許多。
賓波為我們準備好了烤奶酪和麵包片,照他的話說,這也算是一頓飯了。他是個聰明伶俐的傢伙,我們相處得相當不錯。現在他又該穿上那五顏六色的小丑服,準備下半場的演出了。趁他用氧化鋅塗白面孔、用壺底灰抹黑眉毛的時候,我在駐地徘徊,以期找到線索和破案的靈感。
在下半場演出的過程中,我多半時間在搜尋可疑線索,卻一無所獲,因此我決定還是進場再看看演出。迪克。特平的精彩表演已經過半了,我坐在後排的一個座位上邊看邊想。突然,樂隊一次意想不到的改變節拍將我從沉思中喚醒。原先配合特平馬戲表演的《快樂的英格蘭》樂章冷不防變成了刺耳的行軍曲,簡直把我的耳膜都要震破了。
還有更讓人吃驚的呢。一股湍急的水流突然衝下帳篷,長驅直人,仿佛是從天而降的暴雨。觀眾們這下子可嚇壞了。
迪克。特平從黑馬貝思的背上跳下,大聲喊道:“女士們,先生們,不要慌。這只是在演戲!”然而,這自然不是戲。
我衝出帳篷,發現帳篷四壁的帆布雖然被水濕透了,但卻呈現出奇怪的焦黑狀。有許多頑童提著水桶,舉著消防水泵,還有大大小小的各種盛水工具。
原來,這裡的大火和大水相隔不到一分鐘。有人放火燒帳篷,另外有人組織了
一支名副其實的少年消防隊。想到這裡,我環顧四周,看看有什麼可疑的跡象,卻發現小丑賓波的身影在幾輛馬車後一晃就不見了。我叫道:“賓波,賓波!”
令我大吃一驚的是,他立刻就在我身邊出現了,身上穿的是那套特平劇中滑稽角色的表演服。我說:“賓波,說老實話,我剛才還以為你是縱火犯呢。”
他氣喘吁吁地說道:“不是我,醫生,但我還不太明白這幾分鐘裡發生的事。”
我告訴他,我看見一個穿著他雜色小丑服的人影一晃而“過。他說道:”一定是有人想讓你認為我是縱火犯。我得去馬車那兒看看我的戲服是不是還在。“
等我們倆趕到一看,賓波漂亮的小丑服還掛在原處。他說:“一定是哪個無賴拿去用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