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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老走上前一步,對著李良才的父親說道:“今天早上,李良才爬上了窗戶,從七樓跳下來自殺了。這是從李良才身上找到的牛皮紙包,除了這個紙包以外,沒有任何其餘的東西了。”
“誒。”李良才的父親答應了一聲,伸手接過了紙包。
“裡面大概有八百塊。”邵老開口說道:“我沒有仔細數。”
“不用數。”李良才的父親抖摟了抖摟牛皮紙包,將紙包對摺,塞入了自己的口袋之中。
“都怨你,都怨你!”李良才的母親癱坐在地上,對著李良才的父親喊道:“我讓你不要動手,你就非要打孩子,現在可好了,良才自殺了,你以後可有的打了!”
李良才的父親也不反駁,他只是從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了一根煙來,然後,他掏出了一個打火機來,他想要抽一根煙,可顫抖的手卻怎麼都無法將火焰對準香菸。
“這打火機。”李良才的父親笑著,轉身卻是惡狠狠的將打火機扔在了地上,打火機在地面上擦出了一個火花來,發出“嘭”的一聲悶聲。
李良才的母親嚇得一句話都不說了。
李良才父親的臉上帶著笑容,眼淚卻也跟著流了下來,他說道:“他就是個變~態,死了就死了吧,沒什麼好傷心的。”
李良才的父親像是一個拙劣的演員在賣力的表演著,他努力的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悲傷,可不論是他的動作,他的表情甚至是他所說的話,都暴露了他的內心。
有心理學家說人一天要說二百多句謊言,也有心理學家說人每說十句話,就有三句是謊言。
這些謊言用來騙別人,也用來騙自己。
“等等。”江河突然開口說道。
第188章 我是女孩
“是啊,他是個變~態。”李良才的父親笑著說道:“這樣的變~態就算是死了,那也是比較正常的事情吧,哈哈,就這樣吧。我們什麼時候能把屍體運走?”
李良才的父親臉上帶著笑容,像是在安慰自己,仿佛搶先於別人說出自己兒子的壞話,他的內心就能夠好受一些。是啊,人們對於生活中有污點的人,總會用另一種眼光來看待,就不用那麼同情他,也不用那麼悲傷。
但江河從來不是一個感情用事的人,他嗅到了這個詞不太對勁的地方。
邵老也聽了出來,開口說道:“前一段時間,你把自己的兒子打成了重傷,而這也是李良才為什麼會住院的原因。可到底是為什麼呢?為什麼你要對自己的兒子下那麼重的手?”
李良才的父親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這才開口說道:“人死為大,這種事情我不應該說,可是我又覺得,有些東西總得和人聊一聊,這心裡才不會堵的慌。我和他媽都是村里人,很多事情不懂,我說了,你們也判斷判斷,我到底是不是做的過分了。”
這其中定然是有一段故事的,而這人來人往的大廳並不是說話的地方。
可找來找去,眾人卻是確定在了太平間。太平間並不是說話的地方,可是安靜,清涼,並且沒有人打擾。
李良才的屍體就在一旁擺放著,蓋著一塊白布,朦朧的看出是一個人形。這樣沒有死因爭議的屍體是不用解剖的,只是需要縫補。而這便不是醫生與法~醫的工作了,當屍體運到殯儀館的時候,會有殯儀館化妝師去做,讓死者可以體面的離開這個世界。
可並不是每個人都能體面的離開,尤其是像李良才這樣頭破了大窟窿的人。而誠然一部分人外表看起來毫無傷痕,可內心已經是千瘡百孔。
當李良才的父親對著李良才的屍體說李良才是一個變~態的時候,眾人就明白,李良才還活著的時候,他的內心就早已經是千瘡百孔了。
“他像是一個女娃子,但是卻套上了一個男娃子的身體。”李父看著眾人,半晌說出了這麼一句話來。
說出了這句話來,李父便徹底的放下了心防,像是竹筒倒豆子般將心中最難以啟齒的話一股腦的說了出來:“良才很小的時候,和其餘的小孩子沒有什麼區別。他就是性格上有些認生,靦腆,不愛說話,不像別的小男孩一樣調皮搗蛋。”
“當時我還覺得良才和別人不一樣,能靜下心來。能靜下心來,上學就一定是好材料。良才後來上了小學,果然年年都是班級第一名,為我們兩口子爭光。可也就是那個時候,我總覺得良才不太對勁,至於哪裡不對勁,我當時也沒想明白。”
“終於有一天,我看到別的小孩玩遙控車,玩溜溜球的時候,我明白這不對勁在什麼地方了。良才從來不玩這些男孩子玩的玩具,他更喜歡女孩子的那些玩具,喜歡玩過家家,喜歡化妝。”
“我那個時候就有心留意良才的舉動,終於有一天,我抓到了證據。有一天我請假了半天假沒有去修車,就提前回了家。良才中午放學,他也不知道我在家。夏天天氣熱,他回來就脫了外套,可是他把外面的衣服脫了之後,我看到,我看到他穿著一件女人的……”
說到這裡,李父重重的拍了自己的頭一下:“我看到他穿著個女人的胸~罩。當時我的心一下子就懵了,我偷偷離開了家,沒敢和他說什麼。後來我把這件事情告訴了那口子,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說他要小考了,等上了初中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