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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你不選擇留下來幫她止血!”袁軍有些咄咄逼人:“王超已經死了,難道我們連他的家人都保護不了麼?如果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我們還有什麼臉當刑警,以後我還有什麼臉面對在九泉之下的王超!”
袁軍克制著自己的聲音,可他的話還是落入了所有專案組成員的耳朵里。
他們為了王超的案子跑遍了整個龍城市,他們為了王超幾天幾夜都不曾合眼,可最終他們還是什麼都沒有保住。就像是被人操縱的木偶,以為一切都是自主的動作,卻不知自己一直都在被無形中的繩子所控制著,那是作為木偶無法逃脫的命運。
江河開口說道:“在當時的情況下,那是最穩妥的一個選擇。趙文靜有百分之六十的機率不會死,而我也有百分之五十的機率能夠抓到犯罪顧問。”
“別在說那些數字了好不好!”袁軍拍著自己的頭說道:“為什麼你總要計算這些?在你的眼裡,人命就是一串串的數字麼?”
正在袁軍逼問江河之際,手術室的燈變成了綠色,一個綠大褂從手術室中走了出來。
“怎麼樣了?”徐一曼立刻湊了上去,問道。
“患者送來時就已經失血過多,此刻搶救無效,已經死亡了。”醫生緩緩說道:“節哀吧。”
說著,醫生對著一直坐在椅子上的邵老輕輕點了點頭。
徐一曼深呼吸了幾口氣,坐在了椅子上,她閉著眼睛,什麼都不說了。
沒有歇斯底里的哭泣,也沒有彼此之間的爭吵,有著的只是這一刻的沉默,無盡的沉默。
袁軍看了江河最後一眼,說道:“這就是你說的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性?結果呢?犯罪顧問跑了,趙文靜死了。你要我死後如何與王超交代,王超可是救過我們的命,而我們連他的妻子都保護不了。”
“老子不幹了。”袁軍的聲音很平靜:“我要退出專案組。”
說著,袁軍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邵老嘆口氣,站起了身子來,對幾人說道:“從現在開始,所有人休假。”
“我還要抓住犯罪顧問。”江河說道。
邵老拍了拍江河的肩膀,說道:“我也會的,只是不是現在。”
“所有人都回家睡一覺吧,你們太累了,回家休息吧,等需要的時候,我會通知你們的。”邵老嘆口氣,也緩緩離開了。
徐一曼站起來身子來,她走到了江河的面前,對江河說道:“你還是用實際行動給出了答案,你還是沒有改變,你還是會毫不猶豫的放棄掉別人的生命。我問你,以你的智商,你是否覺得衛茜是百分之百值得信任的人?”
“我有百分之……”
江河剛剛想要說話,卻是被徐一曼打斷了,她眼中帶淚:“其實你都明白,江河,你應該知道最壞的結果是什麼。你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可也是最壞的選擇。我知道這是刻在你骨子裡的東西,所以我不怪你。”
徐一曼擦了擦自己的眼淚,說道:“而這也是我最後一次和你再說一邊,如果還有類似的選擇,請你一定不要把生命當作是一串串的數字。生命是鮮活的生命,她們是有溫度的,是活生生在你面前的,是有感情的。”
“你能明白麼?”徐一曼看著江河。
江河緩緩的搖了搖頭,他不明白,如果他明白,他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江河了。
徐一曼嘆口氣,她很失望,可是她仔細想想,又怎麼能夠怪江河呢?江河遠遠要比其餘人更可憐,他想要難過想要悲傷卻做不到,他甚至做不到為自己的好朋友滴下一滴眼淚來。
“我雖然不怪你,可我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一個正常人在這種情況下會怎麼做,我需要一段時間冷靜一下。”徐一曼對江河說罷,也匆匆離去了。
江河看向了坐在椅子上的關登,他此刻在默默垂淚。
江河看不明白,他知道徐一曼和袁軍為什麼會那麼生氣,因為王超曾經救了他們的命。可江河不明白,甚至和王超沒有過多接觸的關登,他到底在哭著什麼?明明這個時候,最應該哭的是自己吧?
江河從來沒有什麼朋友,如果認真說起來,王超是在他成年之後的第一個男性朋友。
關登站了起來,他拍了拍江河的肩膀,什麼都沒有說便離開了。
其實關登心裡在想,如果自己再厲害一些,說不準早就通過電視信號源找到那個地窖了。而如果是那樣的話,所有人都不會死,而專案組也不會成為現在這個樣子。
關登向來沒有朋友,可他很喜歡在專案組度過的這些日子。因為這裡的人不會歧視他,還把他看作是天才。
關登覺得江河也是天才,是比他還要天才的天才。
天才總是痛苦的。
江河會痛苦麼?或許會,又或許不會。
第233章 抽一支煙
王超和趙文靜的下葬日期是邵老親自敲定的,那是陰陽先生算出的最好日子。雖然邵老這個人從不迷信,也不相信人死後還能感受到這個世界。可這個時候,他寧願去相信這些沒有根據的迷信,試圖讓王超與趙文靜能夠走得一路順風。
邵老明白,葬禮從來就不是給已經死去了的死人辦的,而是給那些還在世的親戚朋友辦的。人在死的那一刻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可是活著的人,心裡必須要有一些寄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