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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一直不接受我,躲避我,是為我好?”馬松發問。
“嗯……反正,信不信由你。”
“信,我信,周妹。”馬松發說著,突然又把周莫如的雙手緊緊抓住,喘著粗氣說,“可我不怕,周妹。小孩時,算命的就說我陽關很高,是天上有星的,百邪不侵。這麼多年來,我從一個農民奮鬥到現在,一路逢凶化吉,走得特別順。所以,我不怕什麼破月,就用我的陽氣來沖你的煞氣吧!能跟你好,就是死也值了!”
周莫如發出一聲冷笑。這冷笑,連頭腦都充血膨脹的馬松發完全沒有察覺到,可現在,坐在周莫如面前的區元,卻感到心裡一寒。
“他想找死,我就為他打開地獄之門了。再說,事不過三,我對自己的‘破月’命是否真那麼凶,還是心存疑問。像賭博一樣,我那時想,如果馬松發也被我害死,那我就做當尼姑去;三年內,如果他安然無恙,那麼,我的人生,還會有希望……”
像每一個在酒池肉林里打滾多年的成功男人一樣,馬松發對付女人的手段確有一套。他平時辦事都是粗腳大手,但酒後的他,在放棄抵抗的周莫如身上,竟顯示出憐香惜玉的一面來。得到周莫如的默認後,他有條不紊地解開周莫如身上每一個搭扣、拉鏈,大概是怕自己壓疼了這弱質美女,他側著身,摟著周莫如,從她的額頭親起,接著是吻、舔、咬……
周莫如閉著眼,感覺那片血紅的沼澤又在不停地冒著血泡……不,那些密集的血泡,似乎來自她身體的最深處,正聚集在她周身的皮膚下面,四處奔突,尋找著可以衝出體外的通道。一種不可言狀的微癢,像粼粼波光,一圈又一圈地在全身蕩漾開來……
哎——
喊出聲時,周莫如看到自己正躺在那片沼澤上,一點一點地陷下去,黏稠的血泡完全把她淹沒了……
第二天,葉下紅回來的時候,周莫如還躺在床上起不來,渾身像散了架般。
“昨晚怎麼樣周妹?過了一個有意義的中秋夜吧?”葉下紅意味深長地說。
周莫如猛地坐起來,瞪著葉下紅問:“那鑰匙,是你給他的?!”葉下紅不置可否:“誰給還不都一樣?你想謝我嗎?那就不用了,都是女人,你的心思我懂。”
周莫如不解地問:“你不是他老婆最親的人嗎?”
葉下紅突然沉下臉說:“爹親娘親不如人民幣的恩情親,你沒聽過嗎?”
周莫如冷笑一聲:“哼,他要是死了,就是你害死的!”
從那夜開始,除了做生意,馬松發幾乎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周莫如身上。他沒想到,這個表面土氣的鄉下姑娘,比那些歡場小姐更能誘發他征服的欲望。同時,在“雙面間諜”葉下紅的保護下,兩人的關係滴水不漏,他老婆葉芳兵還以為他真的收心養性,連夜總會都少去了。
3.2
“那麼,這兩年裡,你跟他……應該是有感情的罷?”區元不無醋意地問。
“感情?你是大記者,你告訴我,感情是什麼?”
區元愣了一下,尷尬地搖搖頭。
“那就是了,我也更不懂。但說實話,頭一年,馬松發對我那麼……那麼好,我也就慢慢不那麼討厭他了。此事我不敢告訴我爸,他偶爾來廣州看我,發現我生活、工作正常,也感到欣慰。我甚至想過,反正我都是嫁不出去的人了,好過歹過,一輩子還不是這樣過。如果他一直都能對我那麼好,三年之內又沒事,我也就認了……但我萬萬沒想到,姓馬的,他、他是個畜生!他被他老婆殺了,我現在一點都不覺得可惜!”
區元大為震驚:“為什麼?!”
突然間,周莫如眼眶紅了,區元忙抽一片紙巾給她。
“去年的七月半,馬松發瞞過他老婆,找了個藉口跟我到酒店開房。那天晚上,我才發現他的真面目……”
農曆七月半是傳統的“鬼節”,出門在外的潮汕人也不敢忽視這個節日。在這一天,地獄門大開,孤魂野鬼出來“放風”,所以,百姓對鬼神的祭祀(俗稱“食孤”)是必不可少的。但在這樣邪氣瀰漫的日子裡,馬松發卻趁著他老婆葉芳兵回武漢的機會,硬要帶周莫如去開房。
“今晚怎麼行,七月半呢!”周莫如驚恐地說。
“七月半怕什麼,我要以邪沖邪!”
那夜的燕悅大廈,成了周莫如屈辱的煉獄。
在燕悅大廈裡面的“潮食居”一個小包間裡,馬松發開了一瓶人頭馬。周莫如勉強喝了一小杯,其餘的幾乎都被馬松發喝光了。兩人回房間時,幾乎是周莫如攙著他進電梯的。
豪華套房裡,空調絲絲地冒著涼氣,把房間搞得陰冷陰冷的。周莫如吃力地把馬松發扶到床上躺下,剛幫他脫鞋子,還沒來得及蓋上毯子,便聽到一陣輕輕的鼾聲。
周莫如鬆了口氣。窗外,陽台上,有淡淡的月光在窺視,她趕緊把所有窗簾都拉個嚴絲合縫,一絲也不讓它進來。
噩夢尚未開始,月圓之夜的恐怖,已漸漸爬上周莫如的全身。她深吸一口氣,進了浴室,迅速沖了個涼,便和衣躺在馬松發身邊,為自己蓋上另一領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