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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鐘左右,劉曉天的電話來了。
“劉科,有何吩咐?”
“他有啥動靜沒有?”
“沒有,從你們走後他一直在寫墨字。”
“有沒有打電話或接電話?”
“沒有。劉科,人找到了嗎?”
“還沒有,但據我們調查,人應該還在山上。我們準備搜山,人手不足,你先到鎮派出所要一輛摩托,趕緊到佛堂來集中。”
“那,那這邊怎麼辦?”
“那邊沒什麼事了,這綁架案跟他無關,不管他了。”
“是的。”
掛了電話,小杜捂著鼻子走到客廳里,對還在寫字的周之慍說:“周先生,我們科長命我上山,這邊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周之慍點點頭,一聲不吭。
“還有,我們科長說了,萬一區先生到這裡來,或者有什麼新的情況,麻煩你給佛堂打個電話。”
周之慍又點點頭。
…… ……
“第三個問題,你聽好了!”
山洞裡,區元看著眼前這張熟悉的臉,腦里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來了,想起來他是誰了——
李明朝!那個死去的李明期的弟弟!區元被蛇咬的那一天早上,正是他跟父母一起來佛堂找莫如的麻煩,後來被連秋容用錢打發走了——當時區元在客舍里,隔著窗戶看到他,他卻沒見過區元——可是,他綁架我來這裡,問我的年齡、生肖幹嘛?
莫非他要為他哥報仇?殺我後再殺莫如?
一剎那間,區元腦里轉過無數念頭,身上一陣陣打冷戰。
“第三個問題,你聽好了!”李明朝喊叫著,“快告訴我們,這一期的特碼是什麼?”
特碼?
區元又是一頭霧水,什麼特碼?
“別裝蒜了大記者,快告訴我們特碼,不然……哼!”
特碼?
特碼!
驀地,區元想起來了,他們綁架我,原來是為了問六合彩特碼!這也太滑稽些了吧?
可冷靜一想,就一點都不滑稽了。跑社會新聞的區元很清楚,這幾年,粵西粵東一帶是外圍六合彩的重災區,因買碼而輸至傾家蕩產甚至全家自殺的新聞不時聽到。在地下莊家的愚弄下,買碼的人理智盡失,剛開始相信什麼“曾道人”的玄機報,接著又傳說瘋子能透特碼,於是民間的瘋子全被彩民供奉起來,為了得到瘋子嘴裡隨便說出的一個“特碼”,瘋子要什麼,他們全都答應——去年,就有粵西某地一個老闆請一個瘋子到深圳嫖妓被警方逮了的新聞。從2003年開始,珠江三角洲也“淪陷”了,甚至廣州的地下六合彩也越來越瘋狂。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彩民中傳說,某某報的某某版能透特碼,於是,開彩前一天,那份報紙常常賣斷街,粵西某地甚至把一份幾毛錢的廣州某報炒到20元一份。因為報媒競爭激烈,個別報紙看到這種“商機”,為了增加發行量,也確曾在版面上刻意誤導讀者。比如廣州的某一份報紙就曾經在一個無關緊要的休閒版上,固定在開彩前一天刊出一幅跟版面定位無關莫名其妙連標題都沒有的大圖,圖中儘是些奇形怪狀的生肖,引得無知彩民爭相購買。區元所在的《花城早報》,也曾發生過一件事,有讀者破解了某版上的漫畫“玄機”,買彩發了大財,給該版編輯匯來了一萬元表示酬謝……
原來如此!
區元鎮定下來,決定好好利用這兩個無知的彩民,尋求脫身……主意打定,他便裝出很無奈的樣子,說:“你們怎麼知道我能透特碼的?”李明朝得意地說:“嘿嘿,誰不知道你們《花城早報》是由香港六合彩投資的!所以你們個個都發大財,你區大記者捐給我們佛堂一次就是十萬!沒有六合彩你們成嗎?”
莫如捐給佛堂的錢,也成了我捐的?區元有點想笑,但還是忍住了,嘆了口氣,說:“朋友,既然你連此事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瞞你了。但我先告訴你,發了財,一定要敬神佛,不然,你會無福享受的!”
“這還用你說!有錢誰不誠心?快,告訴我本期特碼,說了我就放了你!”
看來,不糊弄一下是過不了關了。區元眼珠一轉,說:“可你們把我綁到這裡來,我怎麼告訴你們?”
“什麼意思?”另一個問。
“什麼意思?你以為特碼是由我們定的嗎?每期開獎前,香港莊家才通過專線把特碼透給我們老總,然後再由我們老總透露給當天版面編輯。我來了好幾天了,這一期我實在沒有行情啊!要不你們給我一部手機,我打電話回報社問一下。”
李明朝一聽,急了,一揚手又想打區元——可手又被他同夥抓住了。
“區記者,甭跟我們耍花樣。早有高人指點我們,說每一期的特碼,都是香港莊家在開獎前通過群發告訴你們每一個編輯的。識相點,快點告訴我們,別把我也惹火了,到時候傷了口氣。“
傻逼!區元不禁在心裡暗罵一句。老天,我上輩子幹了什麼壞事,怎麼落這樣的兩個傻逼手上了?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告訴你們吧,但我還有一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