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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清涼,痛感全消。區元身體的反應,卻如波濤般洶湧。他強迫自己,不去看那近在咫尺的完美胸部,不去回憶它們如何被他的胸肌恣意壓扁……漸漸地,周莫如也面紅耳赤、呼吸急促,手似乎也在微微發顫——莫非,她也感應到了我的想法?
“莫如……”區元忍不住叫出聲來,不料,這一叫,卻像叫醒了周莫如,她恢復常態,冷冷地說:“別動,就快好了。”
“周妹。”這時,一個聲音從門口傳進來。
兩人回頭一看,是周莫如的父親來了。周莫如叫了聲爸,手一抖,一包紗布跌落地上。區元也站起來,恭敬地叫了聲“伯父”。周之慍點點頭,走了進來。
“周妹,我把老厝收拾好了,順便把你的一些衣物帶過來。這位區先生,如果在這住不太方便的話,可以隨我下山,住進我們周家老屋。那裡雖不如城裡的商品房,但乾淨、衛生,你放心。”周之慍把一大包東西塞給周莫如,然後看著區元,語氣似乎不容商量。
“這……”區元心裡格登一下,不知如何回答好。這時,惠天婆已脫去法衣,換上在家衣服從房間裡出來,見到周之慍,笑著說:“周老師,周妹在我這,你這麼不放心啊?”周之慍有點尷尬地搖頭:“不是不是,她在這最好了,我是擔心區先生在這麼清冷的地方住不慣,想請他到我們那老厝住幾天。”
惠天婆想了一下,說:“這樣吧周老師,區先生的耳朵,兩三天後應該就沒事了。這兩天還是讓他住在這裡,換藥什麼的也方便些。再說,省城來的記者見多識廣,我老太婆還想聽他聊些大城市裡的新鮮事呢!區先生,你說行嗎?”
“行行,當然行。”區元連忙點頭,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
“這樣啊,也好也好。”周之慍嘴角擠出一絲笑容,轉頭對周莫如說,“周妹啊,那你要懂事點,區先生畢竟也是咱的客人。”周莫如點點頭,眼睛看著地面。
“那這樣,我先回去了,中學那幾個退休的老同事,還等著我去釣魚呢。”周莫如看著他父親,欲言又止。“爸,你走好。”“好的好的,”周之慍邊走邊說,“區先生什麼時候走,我再送他去坐車。”區元連忙說:“謝謝伯父,您走好。”
周莫如把那包衣物放下,走出山門,站在台階上,目送著周之慍消失在山路拐彎處,才轉身回來。不知想到什麼,她眼睛又有點紅了。拎起地上那包東西,走進自己房間,關上門,便一直不再出來。
區元站在院子中央,看著周莫如房間緊閉的門,不知可不可以去敲門找她。想想還是算了,看她的樣子,肯定還是不願搭理他。
正發呆,惠天婆挎了個籃子出來,對區元說:“區先生,齋堂里有稀飯,你還沒吃早飯呢。我出去再拔些草藥。”區元說:“謝謝阿婆,我不餓,在廣州這幾年,一直就沒吃過早飯。”“這樣怎麼行,後生仔,早餐餓肚子,比午餐晚餐更傷身子。”“習慣了,”區元自嘲地笑,又說,“阿婆,你去哪找青草?如果不怕我偷師,可否也帶我去?”惠天婆也笑了:“你一個大記者,向我這沒文化的老齋姨偷師,讓人聽到會笑掉大牙的。”區元這兩天見惠天婆都是板著臉,沒想到她也會這麼開心,便繼續順杆爬:“誰說你沒文化,阿婆,你普通話說得這麼好,而且,就你昨天跟我說的那些話,我這所謂大學畢業的還無法完全理解呢!”“好好,”惠天婆笑眯了眼,“後生仔,不用再誑我開心了,你要是不嫌艱苦,就跟我去吧。”
“遵命!”區元雀躍起來,接過惠天婆的籃子就往外走。惠天婆喊了一聲:“周妹,我跟區先生拔草藥去了。”
“嗯。”周莫如在屋裡含混地應了一聲。
6.2
區元跨著籃子,跟在惠天婆後面,出了佛堂的山門,往後山拐上去。
南塔山屬紅土丘陵性質,土質較粘。山上又多灌木。區元沒有思想準備,穿著皮鞋,久沒走過山路的他,走不了多會便落在惠天婆後面,氣喘吁吁的,搞得一個60歲的老太婆老要停下來等一個30歲不到的後生仔。
惠天婆眼尖,不時發現有用的草藥。有時候,她也叫區元自己拔。絕大多數青草藥,區元都不認得,只看到有一兩種好像是蛇針蛇舌草之類,問惠天婆,她只是笑笑,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一個小時不到,區元已是汗透衣背。惠天婆看著他,自豪地說:“看來,我這身子骨還行啊!”區元臉一紅,自我解嘲地說:“在城裡太缺乏運動了。上大學前,我在老家也是經常幫父母做農活的。”
惠天婆問:“你老家是哪裡的?”
“湖南。”
“哦,那麼遠。”
“不遠的阿婆,湖南是離廣東最近的省份之一了。”
惠天婆若有所思地說:“所以我就不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要往城裡跑。幾年前周老師要帶周妹去,我就勸過他,說別人的閒言碎語不必理會,李明期那後生又是手腳不乾淨自己害了自己的,怎麼也能算在周妹頭上?周老師不聽,帶著周妹一去廣州,又出事了不是?周妹這妹仔生得這麼好看,人見人愛,在大城市裡還能不更加招蜂引蝶?搞得後來要花錢去整丑,你說這不是作孽嗎?”說到這裡,惠天婆突然發覺對區元這麼說,有把他也當成“蜂蝶”之嫌,連忙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