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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這位叫“周莫如”的美女抽抽泣泣的敘述中,“破月”一詞不時出現,似乎是整個事情的關鍵。
什麼是“破月”?
如果說這一切是假的,可難道包括馮堯在內的領導、同事,還有醫院的醫生、護士,甚至病房裡的電子掛鍾——當然,還有面前這位演技一流的美女,這麼多人合起伙來騙他?而且,這騙局,就是從“美麗堅”醫生李競生的報料電話開始的?
難道這是報社的“愚人節專題策劃”?我是被挑中的愚弄對象?就像平時跟幾個同事合夥騙另一個同事一樣,輪番問他:“你昨晚喝多後,跟那MM回家,沒發生什麼事吧?”
也難說啊,同城媒體競爭這麼激烈,報社策劃出這麼一個專題,天天追蹤報導,看我這“失憶者”有什麼反應,如何跟這天上掉下來的美女一起生活,的確是很吸引市民的一招。
只是,這得動用多少人力物力啊?
區元想起了自己最喜歡的那部懸疑電影:邁克·道格拉斯主演的《心理遊戲》。片中,富翁尼古拉因為生活過於單調而自暴自棄。生日那天,他弟弟為了給他一份刺激禮物,在“休閒服務公司”為他訂了一份不知名的遊戲,使他完全陷入了一個財產被洗劫一空、生命遭到步步追殺的絕境之中,最終得到了死而復生的極限體驗,並改變了人生態度……
可這樣的遊戲只能出現在美國,而且,電影中,尼古拉的弟弟為這個遊戲,付給那家公司一筆上百萬美元的巨款——就《花城早報》,可能嗎?
如果真的是我患上了失憶症,能“失”得這麼巧、“失”得這麼幹淨嗎?
想得越多,腦子越亂。區元索性不想了,美女當前,該想的,不是“愚人”,而是“娛人”。說實話,不管真假,眼前這個“周莫如”,的確是個美人。雖然素麵朝天,但那滿月般的臉、精緻而又泛著玉瓷光輝的五官、會說話的淚汪汪的眼睛、若隱若現的笑靨——正好是區元喜歡的那種“許晴”型女人。“跟我上過床的女人中,也有幾個算是美女了,可跟也一比……如果我真的跟她上過床,那我也太有艷福了!”
這樣的感覺太過奇妙,他怕再想下去,身體的反應會讓人尷尬無比的。
周莫如見區元傻愣愣地看著她,心像在煉獄裡煎熬。看來,人不認命是不行的。早知道就不跟他回廣州了,“水月精舍”的晨鐘暮鼓,才是我應有的歸宿……只是,現在他成了這個樣子,總不能扔下不管,回海平去吧?
兩人正無語間,一個戴著墨鏡的男人走進了病房。
“區兄,你又怎麼了?!”男人摘下墨鏡,周莫如忙擦乾淚,叫了一聲“柯先生”。區元一看,也認出來了:“是柯兄啊,怎麼了,半年沒見,連你也驚動了?”
柯明搖搖頭:“什么半年沒見啊!我幾天前才跟你、還有這位周小姐,一起從海平回來!得得,你們主任跟我說了,現在說什麼可能你也不大相信。你配合我一下,把手機給我看看。”
“手機?”區元一臉疑惑,“怎麼了,誰委託你調查我嗎?”
“沒有誰委託。做為朋友,我自己委託自己行嗎?既然此事我已卷進來了,不陪到底,不是我的性格。再說,誰讓你的報導對我們幫助那麼大,你又不拿我們報酬呢!”柯明有點激動了。
“可你要看我手機幹嘛?”區元還是有點警惕。
“好好,我可以不看,你自己看一下,看一下通話記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昨天中午,就在你暈倒前,你接到了一個號碼是13622206191的電話……”
區元在枕邊摸到手機,打開一查,臉上是難以置信的表情:“你怎麼知道的?這是你號碼嗎?”
柯明苦笑一聲:“得得,你再看一下通話時間。”
“沒通話時間,手機顯示我未接。”
“未接?那你再看看,你是不是回撥過去了?”
“天哪,你說對了,我回撥了,通話時間是……是3分13秒!”
9.5
一張熟悉的床。兩個陌生的人。
就在這張床上,迷失了自我的周莫如,曾主動求歡,與“陌生”的區元發生了第一次關係;也是在這張床上,經歷了生關死劫而“熟悉”起來的區元和周莫如,曾經度過了七個風光旖旎的良宵——每一夜,區元都用上了周莫如教他的“剝荔枝”的手法,把周莫如剝成一顆豐潤晶瑩的“海平月桂”,然後再細細品嘗……
而現在,兩人對床枯坐,竟不知今夕何夕、此人何人。
其實,區元心底里,已接受了自己失憶的事實。眼前的租屋已變了樣,且不是小變、中變,而是大變:每一個細節都顯示出,這是一個有主婦的家——衛生間裡,連女性清潔用品都有了,臨時布置,是不可能這麼嚴密的。最有說服力的是,馮堯派陸雁梅帶給他看的這三個月的《花城早報》的合訂本,也不可能是偽造的。裡面,在五一節期間,他做的關於酒吧街迷奸案的報導和公安方面的表彰通報,更是千真萬確的。隨便在街上隨便買一份報紙,日期都已經是2004年6月24日。如果是報社的愚人節計劃,不可能連其他三大報業集團也配合的——那可是袁世凱才有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