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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要他們講昨天的事,一點問題也沒有。不過昨天下午,公牛不在場。我看他是這群人裡面,唯一有點腦子的傢伙。
早餐來了,氣氛很緊張,靜得出奇。我對於安靜的緊張氣氛很習慣了,這輩子都是這樣。不過大嘴看起來好像去了半條命。他坐著前後晃個不停,眼睛盯著窗外。公牛在旁邊看著大嘴,海克和傑克看起來像是要吐了。
等我吃完,大嘴丟了錢在桌上,讓大家離開。他負責開車,這次公牛坐前面,海克和傑克在旁邊等,想看我要不要上車。
“來吧!去找個安全的地方講。”大嘴對我說,“問題可以解決的,真的!你還想要分到錢吧?”
我上了車,海克和傑克各自從兩邊開門,這下子把我夾在中間。雖然這沒什麼,可是我已經後悔來這一趟了。
大嘴開車上路,幾分鐘後就開上九十五號公路。往東走,是去康乃狄克州。我拍拍大嘴的椅背,舉起兩手,搞什麼?
“好啦,事情是這樣的。”大嘴說,“偷來的東西是假貨,連蘇聯鑽都不是,全是垃圾。我認識的專家酒醒了以後,不到三秒就發現了。”
公牛說:“沒道理啊!這傢伙是買賣鑽石的,為什麼會在保險箱裡放假貨?”
大嘴接腔:“所以我們就想……”
公牛插嘴:“所以我就想……和我昨天跟這群笨蛋說的一樣,那房子裡可能還有另一個保險箱,更難開的一個,真貨就放在裡面。這樣你懂了吧?”
這我得想一下。不過這很合理,公牛說得對。那保險箱的位置也太明顯了,平常第一個找的就是那裡,太簡單了。況且連鎖都沒鎖,不過這一點他們不知道。轉動把手門就開了,裡面還放了黑絲絨袋子裝著……
天殺的,我怎麼沒想到,明明就是防盜措施嘛!真是聰明,這樣一來,其他地方沒顧好都可以原諒了。
“所以我們就想……”大嘴說,“如果你不介意再去一次……”
難道他們現在能讓我下車?
可是同一個地方怎能作案兩次?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說不定昨天根本不算。其實我什麼也沒做,對吧?
那時候我就是這麼想,真是狗屁。
我們就這樣回到康乃狄克州的那幢房子。有時候,一定要吃虧才會學乖。
這次在房子後面停車,就是同一個遊樂場旁邊。今天看起來還是沒人,我是說,公牛也許是對的,屋主昨天不在,今天也還沒回來。
這次沒人留在車邊把風,沒時間了,不過我也懶得跟他們解釋,於是五個人沿著樹林來到屋子後面。同一扇窗戶還是沒鎖,公牛打開窗戶,大嘴先爬進去。接著是我,我以為有人會在外面把風,這是很基本的,不是嗎?我那時候就應該料到會這樣了。不過當時我只想找出另一個保險箱,這樣才能把東西拿到手,然後離開那裡。
我知道保險箱應該不在書房。我走在前面上樓,這種房子有那種巨大的樓梯在前廳,上面還吊著巨型水晶燈。不過沒時間欣賞了,我來到走廊,每個房間都探頭進去看。臥室、臥室、臥室、浴室。每間都像博物館的房間一樣,好像都沒人住過。最後總算來到主臥室,我直接走到更衣室里,把衣服推開,小心檢查牆壁,可是什麼都沒找到。
我退出房間,看到大嘴每幅畫都掀開來檢查。我知道他也沒找到,這樣是不可能找到的。要是假的就藏在畫框後面,真貨就不會也這樣了。
大嘴看起來越來越焦慮,最後居然開始移動家具,來到一張化妝檯前面,起碼把五十個瓶子掃在硬木地板上,大概全摔破了。用不到幾秒鐘,房裡馬上充滿香水味,大概是價值幾千塊的高級貨。
“該死的東西到底在哪?”他說,“如果你是有錢的猶太人,東西會藏在哪裡?”
大嘴越緊張,我就越鎮定。我來到書桌前翻過信封,拿起五六個遞給大嘴。
“什麼?什麼鬼東西?”
我指指信封上的名字:羅伯·A. 沃德。
“他姓沃德,好啦!又怎樣?”
他總算懂了。
“噢,那又怎樣?就算不是猶太人好了,你就是要跟我說這個?好啦,抱歉,這不是有錢的猶太混帳,是有錢的普通混帳又怎樣?你高興了吧?到底要不要幫我找那個該死的保險箱?”
我指指大床,下面鋪著波斯地毯,房裡唯一的地毯。
“怎樣?鑽石在床墊下面?你開玩笑!”
我拉起地毯一角,等他過來拉另一角。兩人一起,用力一拉,地毯和床就在硬木地板上往旁邊滑去,我們繼續拉,最後走過去看剛剛露出來的地方。
就在那裡!要是想把最珍貴的東西藏好,不管會不會時時想到,一定會把東西藏在睡覺的地方下面。
地板上有個嵌進去的把手,上面還掛著鐵環,好像老式的活門。我拉著鐵環打開,保險箱上面的木門是圓形的,大概只有六寸見方。看到箱子埋在地板下,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覺得透不過氣,好像幽閉恐懼症發作。到今天,我還是覺得保險箱應該乖乖站著,整個要能看得清清楚楚,手要能摸到才對。
我得趴在地上,臉靠著保險箱才夠得到。這箱子沒有一般的把手,而是像普通的門把。密碼對了,不必拉動把手,只要往上拉就會開。我很快拉了一下,不過很確定打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