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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他居然放了我們,不過說有兩個條件:第一點,呃,說很謝謝我們送禮物過去,鮮花、雪茄和酒,讓他覺得很窩心;第二,他給我一個電話號碼,還說,我們要是活得夠久,知道怎麼玩了,大概也需要一個開箱手,只要記得每筆生意給他抽一成就好。就是因為這樣,我們才認識鬼老大。”
拉夢娜說話了,“露西說要去找他,是去跟他學開鎖吧?”
我點點頭。
“真難預料啊!”朱利安說,“結果我們現在有你了。”
對啊,世事難料,我現在居然來到這裡,跟一個找錯目標的傢伙合作。那是世界上最糟糕的靶子。
難怪他現在這么小心。
又過了一個月,才有行動。
這個目標是標準的公子哥兒,輕便西裝加帆船鞋,光腳不穿襪子的那種型男。他住在蒙特瑞,房子是那種峭壁上面對著海的大房子。這傢伙每周去紐約談生意,說是跟好萊塢有關。他喜歡昂貴的酒,而且非常喜歡怪調子的美女。所以說,露西又要演魚餌引他上鉤了。這跟甘諾說的一樣。
就在4月的某一天,天氣很好,朱利安負責開車,我們幾個一起北上到蒙特瑞去,沿著太平洋公路要開六個小時。晚上就在一家小旅館過夜,第二天準備行動,去拜訪“月亮臉”先生,那是我們給他取的綽號。
朱利安、拉夢娜和露西當晚去他家吃飯,月亮臉很講究,弄了什麼海鱸之類的高檔料理,還把朱利安帶去的酒都喝光了。朱利安趁那人不注意的時候,拿剃刀把窗戶旁邊一條細線給割斷了。全部的窗戶都用精密的電網圍起來,上面就是用這種細線通電。這樣一來,要是把防盜系統打開,就會發現有一扇窗戶有問題。要是打開來沒發現什麼異樣,就會叫保安公司來檢查。不過,他們吃完飯,就要去城裡玩樂,說不定還想把露西弄上床。這樣一來,故障的小問題恐怕要等隔天才會發現。
等他們終於走了,就換我和甘諾上場。房子就在路邊,隔壁鄰居也是,所以我們只有一條路可以進去——從峭壁上去。甘諾從城裡租車,開到海邊停好,就停在某個觀景台旁邊。我們爬下去,走過一片海灘,最後從房子下面的峭壁上去。沒想到距離比我們預期的要遠,而且變天了,風很大,腳下的海浪也是。天色很暗,幾乎看不到腳踩在哪裡。
我腳下就是太平洋,爬得很辛苦,只要踩錯一步,我就玩完了,我才不想這樣翹掉。結果才這樣想,下一秒就踩空了,整個人往下栽。我好像已經碰到冰冷的水面,感覺大浪把我卷到海底。海里一定比上面安靜吧?地面上只聽見洶湧的海浪……
結果甘諾手一抓拉住我的皮帶,把我的小命救回來。等我爬回峭壁上,鎮定一下又繼續往上爬,最後終於到了。
甘諾找到故障的那扇窗戶,弄了一團黏土貼在上面,開始切玻璃,洞大到夠我們鑽進去。在窗戶上開了這麼大的洞,就是不想偷偷摸摸了。朱利安覺得這次不必這麼麻煩,覺得月亮臉先生不可能想到是我們幹的,所以來硬的沒關係。於是兩分鐘後,我們就進到屋裡去,屋裡沒有紅外線探測器,所以不必擔心。朱利安他們負責絆住月亮臉,大概再過兩三個鐘頭才會回來。
我們走過廚房,看到他們吃剩的高級晚餐,桌上的空酒瓶大概有半打。來到書房,保險箱就放在角落,連藏起來都免了。
我先試了預設密碼,沒用。
找接觸點,停住,轉動,記數。是三碼沒錯。
歸零,找接觸點,這次要變小。
三、六、九、十二、十五。
過了三十,我開始緊張了——難道全部都是大數字?大部分人不會這樣。
四十五、四十八、五十一。
該死!
七十二、七十五、七十八。
我開始冒冷汗。
九十三、九十六、九十九。
什麼都沒有。
我停下手甩一甩。
甘諾說:“怎麼了?”
外面傳來海浪拍打岩塊的聲音,還聞到海水的鹹味。我重新開始。
這一次,我數到十五。好像快到了,可是很不確定,這好像在找千里外的電台似的。
再甩甩手,想鎮靜下來,甚至沒問自己到底怎麼了,我很清楚是為什麼。
疏於練習,就是這麼簡單。在朱利安家,我很少練習開保險箱,連自己的號碼鎖都沒動了。就是缺乏練習,我還以為自己沒問題,想隨時行動都可以。
所以我花了一整個小時找回手感,甘諾在旁邊踱步,努力克制不要把我掐死。最後我總算找到可能的幾碼,但還不確定。我已經滿頭大汗了。
以後絕對不可自以為是。我對自己說。把這個打開,以後每天都要乖乖練習。
試過每個該死的號碼,結果都沒用,只好從頭來,再從接觸點開始找,把錯誤的號碼刪掉。最後總算……希望是對的……不然又要從頭來。我們已經進來整整兩個小時了。
最後試過全部的排列組合,海浪聲好像更大了。屋裡不知哪邊傳來時鐘的滴答聲。
然後……終於!終於打開了!最後試出正確的組合,開了箱門。甘諾一把把我擠開,把錢全掃進袋子裡。我站起來伸展一下,走動走動,沒想到看到遠遠的有車子大燈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