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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金童。這綽號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
“我是你的獎品對不對?不管你幫他做什麼,我是用來犒賞你的對吧?”
就是現在,該開口說話了,說點什麼都好,不然發聲也可以。快啊!
“你還不懂?他會把我們兩個都拖下水,我們就跑不掉了。”
張嘴啊!快!講點話吧!
“我不能待在這裡了,一分鐘都不要。”
講話呀!
艾米莉亞要擠過我身邊,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我是認真的。
“放手!拜託你。”
我拉起她的手,手指緊扣,拉她出門來到車道上。
“你要幹嗎?”
我把安全帽從坐墊上拿起來,想往她頭上戴。
“這是什麼?這車是哪來的?”
我手拿安全帽要給她,等著她戴起來。
“我才不要!”
我一把將安全帽扔在地上,發動車子,走到座位旁邊等她也上車,連頭都沒回,就這麼等待。
最後,后座下沉了,她上了車,她的手環住我的腰。沒錯,就是這樣。假如這是一整天下來唯一一件好事,那我就一定要好好把握。就是現在。
“帶我走……”我聽見艾米莉亞在我後面說,“不管你要去哪裡,帶我走就是了。”
我知道我還辦不到,起碼那時候還沒辦法,不過如果只有一天……只要幾小時……對,一定可以。這輛車最遠能到哪,我們就到哪。
我們往街尾沖了出去。
第二十章洛杉磯、亞利桑那,2000年7、8、9月
到了夏天,我們又回到從前規律的生活。朱利安和拉夢娜推銷葡萄酒,順便尋找下一個目標。甘諾回去刺青店工作,常常抱怨朱利安和拉夢娜太過謹慎、動作太慢。露西那時候已經放棄畫畫了,有一陣子學了吉他,學了一個星期,跑去甘諾的刺青店鬼混,越待越久,最後也決定要學刺青。於是白天我多半一個人待在家,不是練習開鎖,就是畫畫,偶爾會騎車出去城裡兜風。
後來綠色呼叫器響過,說要找鬼老大。之前響過一次,我不說話,讓他們很氣,所以我猜這一次也是一樣。沒想到回電過去,接電話的人要我去亞利桑那州一個叫史考茲岱爾的地方。看起來只要走十號州際公路就會到,大概四百英里遠。我跳上車,五個半小時以後,坐在印第安路的加油站外頭,拼命灌水喝。最後下了車,背靠在一座磚牆上昏睡過去,醒來才發現已經是第二天日出了。
我又等了幾個鐘頭,最後氣溫高得受不了,大概超過四十攝氏度。於是我又跳上車,直接騎回洛杉磯。
又騎了六個小時,最後回到家,覺得氣氛很緊張,顯然朱利安和甘諾又吵架了。
我一進門,就聽到甘諾說:“噢,還有這傢伙,隨便要幹嗎都可以!接到電話,馬上走了,幫別人開保險箱賺錢,我卻得待在這裡沒事幹,就等你們找事做!”
我心情很差,那天聽到這樣的話完全受不了。就算甘諾能拆了我骨頭又怎樣?我直直走過去,掏出皮夾把所有的鈔票拿出來,有二十也有百元大鈔,一把丟在他身上,接著離去。
第二天,我來到後院,拿起甘諾的那種低科技槓鈴想試試。這只是簡單的鐵管一支,兩端綁了沙袋。我試著舉了幾下,接著看到甘諾衝過來,我馬上放下槓鈴,以為他會不高興我動他的東西,結果他卻跑來把槓鈴塞回我手裡。
“沒人教過你啊?”
甘諾做給我看,教我練二頭肌——兩腳與肩同寬,挺胸縮腹,手肘緊靠身體側面,固定手肘不動,上臂移動就好,拉起來的時候吐氣,放下的時候吸氣。
“你也知道要練肌肉了吧?”甘諾說,“你得鍛鍊鍛鍊,才能跟我們出去幹活。”
然後他又教我練三頭肌,關鍵就是要保持平衡。從那天開始,甘諾就成了我的專屬健身教練。每隔一天,就要我早上起床健身,在後院裡練到只剩半條命。我得說,他八成很享受把我整到站不起來。
直到有一天……
我在練習凳上練舉重,又是鐵管一支,兩邊綁著磚頭。鐵管有點粗,不好抓。磚頭也沒綁死,不小心說不定會打到頭。甘諾明明就有錢,搞不懂為什麼不去買健身用具。
那時候,他在旁邊看我練。我大概做完一輪了,早上很熱,我們都沒穿上衣。練習凳也只不過是一條木板架在兩塊磚頭上,我們健身的時候,甘諾話不多,不過今天卻是例外。
“我猜朱利安跟你提過那個底特律的傢伙了吧?”
我很喘,鐵管靠在身上幾寸的地方,準備舉高。
“他有沒有說那人有船?聽說上船去了,也找到上面的保險箱。你覺得呢?”
我眯眼看他,這傢伙在搞什麼鬼?
“考慮一下吧!這傢伙保險箱裡有四百萬現鈔耶!要是朱利安真的上船去,想偷箱子卻被發現了,到時候人家只會拿槍指著他的頭,他不尿褲子才怪!說不定雪茄好酒也都會被搶去,你說好不好笑?”
我沒動,身上有這玩意兒也動不了,我就這樣躺著聽他講,講到最後。
“麥可,你知道我們可以怎麼樣。等船今年回來靠岸,我們兩個混上船去,把錢偷光。你覺得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