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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父親充滿哀傷的表情,感覺也只是一時難以接受。
從咲良失蹤到發現遺體,間隔不到一天,警方沒透過媒體公開案情。一切結束後才出現相關報導,而顧慮到姐姐玲奈未成年,也隱去受害者的真實姓名,只提到過世的是豐橋東中三年級的十五歲女學生。
玲奈與父親被請到警署。在岡尾的輕型小客車找到的物品中若有咲良的遺物,警方希望他們能夠取回。
留下來的有書包和學生手冊,還有幾乎是整套脫下的制服,但不在此處。由於衣服到處被刀子割裂,甚至沾染血跡,警方視為證據。玲奈滿心暗淡。她與父親同意交給警方保管。即使拿回家,他們也不曉得該怎麼處理。
忽然間,玲奈的目光停留在混雜於遺物中的一疊檔案上。封面印著一行字:調查報告。
「這是什麼?」玲奈問。
「哦,」警署人員嚴肅地低聲解釋:「這也是嫌犯的其中一項遺物,只要兩位確認不屬於咲良小姐就行。」
「我能看看嗎?」
遲疑地說聲「請便」,警署人員就退開。
翻開檔案封面,裡頭整齊排列著打字機印出的內容。
調查對象/紗崎咲良,十五歲,豐橋東中等學校三年級。
委託調查事項/確認並追蹤調查對象的行動。
六月二日/天氣陰調查時間/上午七點到下午九點
上午七點十一分經調查戶籍得知為紗崎克典遠親的多胡家中,確認調查對象的存在。
上午七點四十二分搭乘多胡庄司駕駛的小貨車(速霸陸Sambar,白色,車牌號碼參照附件)上學。調查對象坐在副駕駛座,服裝為制服,攜帶物品為書包。
上午七點五十三分在便利商店停車。調查對象獨自下車,於店內購入四色原子筆與護唇膏,再度回到副駕駛座。
上午八點七分抵達學校。穿過校門後碰到同學,談笑著走向校舍。
上午八點十一分透過望遠鏡確認調查對象於三年C班教室內的位置。
上午八點三十分開始上現代國文課。
每一頁都整理出咲良一整天的行動,十幾張類似的資料釘在一起。從咲良上學開始,到校園生活、放學及回家後的生活,全都詳細調查記錄。
父親俯身細看檔案,高高揚起眉毛,詢問警署人員:「這是誰製作的?」
「從內容看來,應該是哪個偵探吧。」警署人員皺著眉回答。
「偵探?」
「為了找出咲良小姐的所在地,犯人委託專門業者。偵探接到委託就會製作這樣的調查報告,以獲取報酬。」
玲奈馬上翻閱文件,尋找調查者的姓名,卻沒看見任何署名。
「調查這種東西的是哪個傢伙?」玲奈帶著怒意詢問。
警署人員從玲奈手中搶過檔案夾。「非法業者不會將公司名稱或負責人印在報告上。」
父親注視警署人員。「這種事查不出來嗎?」
「正在調查。」警署人員語氣冷淡。「沒驗出岡尾以外的指紋。即使查明偵探的身分,對方大概只會裝傻,推託沒想到會變成這種情況。犯案的確實是岡尾一人。儘管違反偵探業法,但很難將對方當成共犯起訴。」
無論警方有何見解,玲奈都無法原諒那個偵探。
玲奈的憎恨與日俱增。案發一周後,位於濱松的老家恢復平靜,她繼續與父親過著僅剩兩人的生活。縱使如此,那份調查報告仍烙印在她腦海沒消失。
居然為了一點報酬跟蹤咲良。見面的時候,那個偵探應該明白委託人不是正派人物。而且對方理應透過報導得知這起命案,卻完全沒出面不是嗎?在玲奈眼中,那個偵探毫無疑問是共犯。
她帶著得不到寬慰的心情重返高中。一日,玲奈獨自回到家裡,穿過玄關準備走向樓梯。
就在此時,她發現鞋柜上放著一個小盒子,約可容納一顆燈泡,包裝得十分仔細。那是個小包裹,收信人寫著「紗崎玲奈小姐」。
玲奈的心掀起一絲波瀾。沒寫寄信人,但她認得出咲良的筆跡。郵戳日期在案發前一天,郵差送來的時候她大概不在家。可能是父親在喪禮後簽收,卻忘記通知她。
她馬上拿回房間拆卸包裝,打開紙盒。
掌心大小的白色小熊玩偶滾出盒子,那是附鑰匙圈、三寸的嶄新波列特熊,標籤還沒拆掉。
玩偶旁附上一張淡粉紅色信紙。打開一看,熟悉的咲良字跡出現在眼前。
親愛的姐姐:
你過得好嗎?抱歉突然寄信給你。其實,大家都告訴我不能寄任何東西回來,但無論如何我都想送給姐姐,於是任性地請求多胡伯伯答應。當然,我不會寫上這邊的地址,儘管放心。
打開的時候,你嚇了一跳吧?是三寸大小的波列特熊喔,朋友碰巧在APiTA,北店找到的,只有一個。朋友知道我喜歡波列特熊,就送我了。我非常開心,想到姐姐也喜歡,便偷偷決定馬上寄給你。
咲良雖然很愛波列特熊,更更更喜歡姐姐!
可以的話,我想直接交給姐姐。真希望看到姐姐開心的模樣,不過我能夠想像,所以沒關係。你現在肯定由衷露出笑容吧?畢竟不會有比這更愉快的事。要是突然有人送咲良波列特熊,我八成會喜極而泣。
豐橋東中的同學都十分和善,老師也很溫柔,實在慶幸能轉學過來。姐姐說的果然沒錯。有時候我會莫名害怕,但一想起姐姐,自然就會產生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