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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奈準備穿過通往脫衣處的門,忽然一個踉蹌。琴葉連忙伸手摟住,支撐著玲奈。
玲奈的臉皺成一團,仿佛在忍痛。她喘息般細聲交代:「玄關門的鎖,再去檢查一次。」
寒意籠罩全身,琴葉無法克制不安,低問:
「阿比留曉得員工宿舍在這棟公寓嗎?」
「當然。」
「不過肯定不會有事吧?這裡設有監視器,大門也安裝對講機門禁系統,要是在這裡下手,警方不會坐視不管。」
「假如他有意,不會進入公寓,而是直接縱火。到時他會先剪斷火災警報器線路再犯案,但排水孔會傳出塑膠焦臭,所以要留意這一點。」
琴葉震驚得無法言語之際,玲奈已恢復體力,可站直身子。她脫掉破爛的開襟毛衣與襯衫。儘管上臂與背後到處都有淺淺擦傷,她的白皙肌膚依然水嫩富光澤。
「快點。」玲奈催促。
琴葉一時反應不過來。對了,要聯絡須磨。思考變得有些遲鈍,是看玲奈看得著迷了嗎?她忐忑地回到客廳。
這是必須緊急傳達的消息,琴葉明白該以電話聯絡。她拿起手機,想起還沒儲存社長的號碼。在客廳柜子上搜尋職員名冊時,她忽然注意到一本小相簿。玲奈連職員的照片都全印出來嗎?
琴葉抽出相簿。封面是淡淡水藍,風格可愛。翻開一看,裡面是穿制服的玲奈照片。看起來感情很好、挨在玲奈身邊的,是個鮑伯頭的國中女生,長得與玲奈十分相似。
第16章
離午夜十二點還有一段時間,琴葉從大江戶線勝哄站出口跑上地面。
她溜出公寓,從汐留搭了兩站的車過來,在幾乎沒有行人的河邊住宅區中移動。她第一次到這一帶。接近手機地圖指示的獨棟房屋,她按下門鈴。
雖然有些年代,這棟附車庫的雙層獨棟建築仍十分雅致。聽說須磨單身,不過以前應該擁有家庭。
玄關門敞開,須磨探出頭。他穿襯衫與西裝褲,隔著琴葉的肩膀張望四周,似乎在觀察有無其他人尾隨。玲奈也常有這樣的舉動。
「請進。」須磨邀琴葉進屋。
「打擾了。」琴葉低頭打招呼,踏入門口。脫鞋處只擺著一雙像皮鞋的帆布鞋。
玄關空間狹窄,但挑高至二樓。接近褐色的微弱照明既溫暖,又冰冷。
須磨鎖好門,轉身面對琴葉。「紗崎沒一起來嗎?」
「她沖完澡就躺在沙發上睡著,似乎很累。」
「所以你一個人偷溜過來?這樣不太妥當。」
「因為我未成年嗎?我好歹算是社會人士,應該有行動的自由吧。」
見她流露尖銳的態度,須磨浮現困惑之色。「你要談什麼?」
出門前,琴葉從宿舍打過電話,請他通報Skylinei失竊。但是,琴葉表示想直接與須磨見面。她說,抱歉突然提出請求,但我接下來要去府上拜訪。
琴葉注視須磨。「您不在意玲奈姐的遭遇嗎?」
「我把反偵探課全權交由她處理,一切等她報告。」
「她差點丟掉性命。」
須磨望向琴葉手邊。「你從那本相簿得知那起事件嗎?你學會調查的訣竅了。」
「我使用全國國高中生制服資料庫。如同您的教導,確實帶來很大的幫助。玲奈姐就讀濱松北高,一起拍照的女孩就讀濱松蕭山中學。最後幾張沒有玲奈姐的身影,只有那女孩和她的同學,而且是穿豐橋東中的制服。長得與玲奈姐頗像,是她的妹妹吧?」
須磨低聲嘀咕,毫無掩飾的意思:「只要在雅虎搜尋引擎輸入『濱松蕭山中學』和『豐橋東中』,第一個結果就是相關報導。」
這麼幹脆的措詞,就是琴葉想聽到的答案。她一時說不出話,果然如此。
「有一則報導寫到,被害者有個大兩歲的姐姐,她一直期待能再次在新體操全國大會為姐姐加油。玲奈姐三年前是高中生,時間吻合。」琴葉細聲道。
「紗崎咲良過世時才十五歲。」
琴葉感到一股苦澀的落寞,目光自然落到相簿上。她翻開封面。
有姐妹倆的照片。時節大概是冬季,枯葉在光影中飛舞。玲奈與咲良靠在一塊,圍著同一條圍巾。從那天真的笑容,看得出咲良由衷仰慕姐姐。玲奈臉上浮現不同於現在的柔和微笑。
還有年紀更小的照片,大概是小學低年級拍的。上頭有父母的身影,約莫是在七夕祈願竹前留下的紀念照。此外,有姐妹各自出示手寫祈願簽的照片。咲良的祈願簽寫著:希望姐姐能晉級國民體育大會,得到第一名。玲奈的字漂亮得不像個孩子,寫著:希望全家人笑口常開。
玲奈穿著國中制服的期間,父母不時入鏡。她與母親的感情似乎特別融洽。在夏季的海邊,茂密的枝葉化為自然的遮蔭,穿白洋裝的玲奈緊抱著母親。琴葉不曾見玲奈露出如此嬌憨的表情。跟母親共度的時光格外開心,玲奈無論在哪一張照片都帶著笑容。照片裡,姐妹倆穿泳衣在海邊嬉戲奔跑,也有蓋著草帽躺在沙灘睡著的模樣。
夜間廟會的照片中,玲奈與咲良都十分適合穿浴衣,戴著同款不同色的髮飾。在神社院落內,兩人面對面玩仙女棒。
母親的身影最後一次出現,是在玲奈高中入學當天的照片,之後便不再現身,而父親很久以前就沒入鏡。不過,姐妹的親密情誼沒變。在豎著「全國高級中學新體操選拔大會」立牌的門前,咲良和幾個同學一起拍紀念照。她滿面笑容舉起手工製作的橫布條,寫著「姐姐加油」幾個大字。玲奈站在一旁,微微垂著頭,有些難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