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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偉偉把池子裡的水放掉,垂眸說:「希望他沒有被仇恨蒙蔽,失去理智傷害到無辜,否則活著被欺負,死了還要去地獄受罰。」
活著的人中,無人見過真正的地獄,可是從各種經書中的描述可以想像出地獄的殘酷和無情。
「人有人的律法,鬼有鬼的約束,無論是誰,都必須遵守。」陳嶺說得多少有些冷酷,可這就是無人能左右的世間法則。
如果因為自己冤死而去殘害他人,不去找冤頭債主,那冤死的鬼又和曾經那些欺負折辱他的人有什麼不同?
榮莘中學校長的信息,是上午十點左右才回復過來,那時候陳嶺正坐在新買的公車上,和吳偉偉一起出門去買潛水用的設備。
開車看手機不安全,被抓到還要開罰單,吳偉偉就把手機交給了副駕駛座上的人。
陳嶺看著扣扣上顯示的信息,挑了下眉毛:「榮莘的校長約我們三十一號,下午六點以後在學校後門見。」
吳偉偉:「後門在哪兒?我怎麼沒印象。」
陳嶺就更加不知道了,打開手機地圖,切換到衛星地圖模式,很快就找到了榮莘中學的後門。
那後門應該荒廢許久了,後面是一條窄小的巷子。
為了不讓事情傳出去,學校可以警告校外的商家,可以刪除論壇的帖子,就連新聞上都沒有報導過。讓他們從後門走,無非是因為校長不想讓人知道自己請了人到學校驅邪。
陳嶺回復了一個好字,便退出了扣扣。
吳偉偉接過手機塞進兜里,「校長很謹慎,都到這份上了,還不肯給個電話號碼。」
「他是不想跟我們牽扯太多,也怕暴露更多個人信息。」陳嶺說,「他越是這樣,我越想知道,榮莘中學到底發生過什麼。我總覺得,可能不只是校園暴力那麼簡單。」
潛水裝備的專賣店在市中心,到了以後,在老闆的專業介紹下,陳嶺花重金買了兩套潛水裝備,又在普通面罩和玻璃頭盔中糾結許久……最終,他還是選了最新款的玻璃頭盔,後方接上氧氣管後,就算腿抽筋在潭底帶上半小時都沒問題。
回到昱和山的下午,他拎著裝備上山找到楊包工頭,讓他幫忙叫來之前說起過的很懂水性的工人。
工人皮膚黝黑,年紀三十出頭,性格憨厚。
「小陳老闆。」他有些緊張的搓著手,「楊哥說你想讓我現在就下水去看看。」
陳嶺點點頭,「有報酬的,而且裝備我也給你準備好了。」
將腳邊的一個袋子遞給工人,指了指不遠處的工棚,「你先去換上吧,我換上以後會在岸邊等你,如果你在水裡發現什麼解決不了的事,就上來說一聲,然後再把我帶下去。」
陳嶺對游泳這件事是有些害怕的。
本來技術就不佳,十九歲跟爹媽去海邊度假的時候,又差點被水鬼拖下水溺死,這使得他從此以後一下水就渾身僵硬,止不住的想起腳踝被抓住,往水底拖拽的場景。
工人出生在農村,習慣了赤條條的在水裡遊戲,如今穿上潛水服,背上氧氣瓶,戴上全罩式玻璃頭盔,別提有多彆扭,走路姿勢都有些順拐了。
陳嶺也換了衣服,拍拍他的肩膀說:「這都是為了保證安全,你就忍一忍吧。」
工人在原地活動幾下,感覺肢體沒那麼僵硬後,便往山腳的水潭走去。
水潭不再那麼臭不可聞,卻跟所謂的觀賞性沾不到邊,那渾濁的黑水光是看著就讓人發憷。
還好身上還穿著那麼一層,要不就太膈應了。
工人心裡慶幸小老闆的體貼,接過吳偉偉剛送來的手電,兩腿彎曲,如同一條躍水的魚一般,扎進了潭水中。
因著是白天的緣故,潭水內部並非漆黑一片,水中帶著某種說不出的粘稠感,令人噁心。
工人按照尋找泉眼的指示,打著電筒,沿著潭底一寸寸的尋找,終於在中心位置,找到一團奇怪的東西。
那東西如同一個塞子一樣,堵在了泉眼口。
而被堵住的泉眼竟然是活的,只是因為被堵塞,吐泉的能力大減,如果細聽就能發現,從泉眼深處有咕嚕咕嚕水聲冒出來。
工人將手電光打到最亮,仔細地觀察。
圓球似的,黑乎乎的像是一團泥土,又像是團軟綿的黑心棉花。
他伸手碰了下,立刻趕到令人驚詫的冰涼感,正想上去匯報,光著的腳丫子被什麼東西纏上了。
岸上,陳嶺突然嗅到不同尋常的氣息。
立刻戴上頭盔,扣上與潛水服相接的安全閥,閉眼跳進了水裡,循著微弱的手電光,很快就找到了已經被纏住四肢的工人。
他游過去,同樣也發現了活泉眼,以及那團膨脹不少,伸出無數觸鬚的噁心球形狀「怪物」。
陳嶺哪能想到水下也能遇到邪祟,只能從潭底摸索到一塊兒石頭,割破了右手中指。
血在渾濁的水中暈開,他顧不得疼痛,以血為硃砂,以水為黃紙,快速畫出符篆。
那纏繞住工人的東西像是受到極大的傷害,整顆球狀體顫抖的厲害,瞬間把人鬆開,縮回到最初那般大小。
工人被嚇得不輕,一獲救便拼命往上岸游去。
陳嶺撿起被自己丟在潭底的電筒,隔著面罩觀察半晌,終於確定,這是一團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