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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嶺問:「那你加倍供奉了嗎?」
「加了,加了的。」孫沛鋒道,「當天夜裡,嘉譽就轉危為安,從重症病房轉到了普通病房。我想一定是神佛保佑,天一亮我就趕去買了一個精製的銅香爐和供盤,從此每日早晚跪拜。」
再後來,孫嘉譽出院,為了表現出對寄爺的誠意和尊敬,他就讓兒子學著自己早晚供奉上香。
這一習慣一直延續到孫嘉譽六月底出事之前。
「黃皮子雖然多走邪道,但世間好壞相對,有作惡傷人的,自然就有報恩救人的。它靠你們給予的信仰修煉,便以保佑孫嘉譽的方式來回報。」陳嶺猶豫了下,先回頭看向眾人,「你們要不用紙把鼻子塞住?我要揭網了。」
剛抓到老鼠回來的吳偉偉,第一個背過身去,用力吸氣,將空氣憋在肺腑中。
江域眉頭微微一擰,屏住了呼吸。
金剛鸚鵡可就慘了,隨著漁網揭開,被符紙強行擋在其中的臭氣如同飢餓的野獸,兇猛地往四周撲,它當即一個趔趄。
鸚鵡驚慌失措的在男人手裡掙扎,好不容易掙脫出去,又不知道該躲到哪裡,一個勁兒的地上蹦來蹦去。
最後靈機一動,一腦袋鑽進了江域的西褲褲腿中。
江域臉上一沉,垂眸俯視,想伸手把正不知死活,蹬著他的鞋面往褲腿里鑽的鸚鵡逮出來。
陳嶺恰好看過去,怕昱和山的吉祥物被熏死,捏著鼻子重重哼了一聲。
江域:「……」
他閉了閉眼,額角抽動一下,硬生生打消把鸚鵡拽出來的念頭,勒令道:「夠了。」
鸚鵡對江域有種天然的,刻進骨子裡的懼怕,今天是借了陳嶺給的膽才敢鑽老祖宗的西褲。
知道自己有人撐腰,它破天荒的沒有被男人訓斥的口吻嚇到,厚臉皮的用爪子勾住男人的襪子,拼命仰起頭。
就是這樣,也堵不住它那張聒噪的嘴,尖著嗓音在江域的西褲中抱怨:「死啦,死啦,要臭死啦!」
陳嶺看見江域微怒的臉,差點笑場,小傢伙嘴真欠,不知道的還以為它嫌老祖宗有體味呢。
因為空氣流通和現代科技的大力加入,這次的氣味散得很快。
黃鼠狼待在地上沒動,黑色的眼睛戒備的盯著自上而下俯視自己的青年,挺著胸脯對峙。
它縮成團的時候,也就皮球大小,應該是年幼時就得了大機緣成精,以至於一直保持著幼小的模樣。
陳嶺彎下腰,向它伸出一隻手。
黃鼠狼往後蹭了蹭,腦袋扭到一邊。
陳嶺的手握了起來,只留下一根食指,輕輕跟黃鼠狼的小爪子碰了一下,「我叫陳嶺,耳東陳,山嶺的嶺,你有名字嗎?」
黃鼠狼的腦袋轉了回來,無聲無息的看著,也不知道能不能聽懂。
陳嶺把沙發邊的小凳子拿過來,坐到它面前:「隨著修煉時間越長,你需要的靈氣和供奉就越多,而孫家並不知道這一點,一切供奉照舊。你得不到滿足,便選擇附到孫嘉譽身上四處『夢遊』,好尋找食物來補充修煉所需。」
可惜現在城市裡對老鼠的捕殺非常到位,大半夜的,無論怎麼樓上樓下的搜尋都是一無所獲。
好不容易在陽台找到一隻,還是活的,顧不得躲藏掩飾,急切的就地啃咬起來。
而開始時孫嘉譽所表現出的虛弱和消瘦,以及五銖錢所說的病氣,不過是被黃鼠狼上身後的後遺症。
聽了青年的話,黃鼠狼背脊繃緊,好半天才點了點頭。
「那你是什麼時候住進佛像的?」陳嶺給出兩個選項,「你不想答話就用點頭搖頭來表示,孫先生請佛像之前是點頭,請回佛像之後是搖頭。」
黃鼠狼再次點頭。
陳嶺歪著頭看它一瞬,「你不會說話?」
黃鼠狼搖頭。
陳嶺蹙眉:「會叫嗎?」
黃鼠狼像被觸碰到痛點,渾身一陣緊張,遲疑地搖了搖頭。
原來是只小啞巴,難怪剛剛被追得那麼慘卻怎麼不肯出聲。
陳嶺有種以大欺小,以強凜弱的感覺,「吳偉偉,把老鼠拿過來。」
「來咯。」吳偉偉小心翼翼的抓著老鼠尾巴,舉到他陳哥面前,「要先弄死處理一下,還是直接丟地上?」
「活的就行。」看了眼那光溜溜沒有毛的老鼠尾巴,陳嶺身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拍了下吳偉偉的手背。
吳偉偉條件反射地鬆開手,老鼠吱吱叫地掉到地上,還沒來得及跑就被黃鼠狼一口叼住。
咬著老鼠脖子,仰頭警惕地看了陳嶺一眼,麻溜地跑到角落裡吃起來。
陳嶺問:「它那是什麼眼神?」
吳偉偉:「怕你狼口奪食?」
陳嶺:「……」我看上去真的有那麼重口?!
第41章 過寄09
客廳里迴蕩著老鼠悽慘的叫聲。
那團淡橘黃色的毛糰子, 背對著外界,埋頭吃得津津有味。
也不知它用的何種姿勢進食,總之等它再轉回來的時候, 爪子和嘴巴被清理得乾乾淨淨,地面光潔如新, 沒有一滴血。
老鼠只能勉強塞個牙縫, 黃鼠狼意猶未盡,睜著黑色的小圓眼睛望了望吳偉偉, 又望了望陳嶺, 上半身立起來, 短小的毛絨爪子縮在胸脯前方。
陳嶺明白它是什麼意思,嗤笑一聲,「不是怕我搶你東西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