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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聲音輕緩,眼帘低垂著,將他眼底的戾氣遮去了大半:「房間裡沒有邪氣,是有人用了其他辦法,讓你在神不知鬼不覺間陷入噩夢。」
陳嶺覺得不可思議,「讓人墜入噩夢可不是正派法術,怎麼會沒有邪氣?」
江域看了眼四周,屋子裡只有簡單的幾件擺設,讓人一目了然,別說是邪氣,就連一絲一毫的晦氣也沒有。
沒有人或者鬼能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在他眼皮子底下動手的。
除非這根本就不是人鬼為之。
說不定,始作俑者本身就是夢魘呢。
「還睡嗎?」江域斂下思緒,哄小孩兒似的側躺在床,大手把人攬入懷中,掌心一下一下的拍打著。
「暫時睡不著了。」陳嶺說完就打了個哈欠。
江域抬手幫他擦掉眼角的濕潤,「那就先躺一會兒,聊聊天,等想睡了再睡。」
「嗯。」陳嶺伸手抱住男人的腰,仰頭,下巴抵在下面堅硬的胸膛上,「你怎麼突然過來了。」
江域渾身一僵,沒吭聲。
陳嶺故意收緊胳膊,用力勒他,「嗯?」
「沒你在我睡不著。」江域低頭嗅了嗅青年身上的味道,雖然身上的沐浴露香味和平日不太相同,但他還是能精準的從中剝離出屬於青年獨有的氣息。
陳嶺笑了笑,含著下巴,額頭在男人胸口蹭了蹭。
他舒服的喟嘆一聲,覺得心裡有種異樣的溫暖,讓踏實又安心,真想就這麼一直抱著。
「對了。」想起明天的安排,他道,「我明天一早就要跟李鴻羽去特調部。」
江域一隻手落在青年頭頂,撥弄著烏黑的頭髮,「去做什麼?」
「去問問青曇子的天魂,到底為什麼要專程把學姐弄到鳳嶺山來。」陳嶺也想越奇怪,傍晚才遇到學姐,晚上就有人故意使計謀讓他再次夢到。
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這還是在道觀里。
他睜大眼睛,警惕的看向四周,手指抓著男人胸口平展的襯衣扯了兩下:「你說,不會是觀里有人想害我吧。或者背後主使神不知鬼不覺得跟著摸進來了?」
「都有可能。」說起觀里,江域想起了李道玄,他眉頭微蹙,「離開鳳嶺山之後,你見過李道玄嗎?」
陳嶺搖頭:「沒見過,晚上跟李鴻羽回來好像也沒看見他。」想起男人之前對李道玄突如其來的警惕,他急忙坐起來,認真問道,「你那時候為什麼不讓我把三屍蠱的事說出來?」
話音剛落,就看見有東西在男人的袖子裡蠕動。
陳嶺:「……什麼鬼!」
江域:「三屍蠱。」
這東西屬於超高危物種,江域不可能將他隨便放生或者給別人,陳嶺離開前將三屍蠱給他以後,他就一直放在袖子裡。
三屍蠱接連兩次聽到有人叫自己,探出腦袋。
大概是多看幾眼吧,陳嶺覺得這玩意兒也沒那麼噁心,就是一條通體漆黑的小蛇,還是能聽懂人話的那種。
陳嶺還沒上手,三屍蠱就自己從男人的袖子裡爬出來,順著床爬到了陳嶺的膝蓋前,抬起身體,仰著腦袋看他。
看著看著,蛇信子吐了出來。
陳嶺:「……」
江域把它撈回來,隨手丟去桌子上。
陳嶺沉默片刻,問:「這東西怎麼辦?」
江域道:「隨你處置。」
陳嶺想起昱和山,一隻黃大仙,未來還會有兩隻鸚鵡,還有一隻德牧,哦,他房間門上還掛著一個五銖錢。
他問:「它以前幹過壞事嗎?」
江域掃了三屍蠱一眼,語氣肯定:「沒有,它身上幾乎沒有沾染血腥味,應該是剛養成不久。倘若你不喜歡,我便把它殺了……」
「算了算了。」陳嶺從最後幾個字聽出幾分冷厲,知道老祖宗是真的對三屍蠱沒有憐憫之心。
他想,既然三屍蠱既然長得像蛇,是不是習性也和蛇差不多了?
「它打地洞嗎?」陳嶺問。
江域:「你問它。」
「……」陳嶺還真轉頭問了一句。
三屍蠱連忙沿著桌腿爬到地上,類似飯糰一樣的三角腦袋立刻懟到了地上,還沒看清是如何操作的,三屍蠱已經沒了,只剩下一小堆土和一個小小的圓形洞孔。
陳嶺:「……那把他暫時留在昱和山吧,讓他擔當蚯蚓的角色,幫忙松鬆土什麼的。」
三屍蠱:「……」
江域笑著摸摸青年的頭,再無禮的要求在他這裡都會得到同一個答覆:「好。」
三屍蠱的去留問題被暫時決定下來,言歸正傳。
陳嶺:「你是不是對李道玄有意見?」
老祖宗很少表現出對一個人的好惡,李道玄算是頭一個。每次見到李道玄,老祖宗身上多少都會染上些許冷感,尤其是說話時,疏離的態度十分明顯,其中還帶著一絲絲令人難以察覺的尖銳和戒備。
「沒有意見。」江域的臉微微繃著,眸色暗了幾分,「李道玄此人不簡單,我在他身上感覺到了煞氣。」
這種煞氣並不濃烈,但若是將其放在一個脾性溫和的修行人身上,就顯得有些突兀怪異。
陳嶺:「有言,煞氣即凶穢之氣,邪惡之氣。」
「李道玄身上不該有這些東西。」江域的指腹在青年臉上滑動,動作散漫,語氣卻十分嚴肅,「總之,小心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