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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聊你的雕刻室和祝鵬。」李鴻羽說完就發現,斜對面的吳偉偉似笑非笑的盯著自己。
兩人的視線對上後,莫名聒噪,總是跟他作對的青年,還衝他做了鬼臉。
李鴻羽內心尷尬,有種當著別人的面挖情報的窘迫。
想起身上的任務,他別開眼,努力忽視吳偉偉的存在,對丁駿遠說:「祝鵬跟雕刻室到底什麼關係?」
「這個嘛,」丁駿遠看向陳嶺的小團隊,見沒人用帶有暗示性的眼光看著自己,這才把祝鵬乾的人渣事情說出來。
李鴻羽聽完沉默許久,沒想到雕刻室里會藏著如此惡毒的往事。
腳尖在地上蹭了幾下,糾結完畢後,他走到陳嶺面前,緊繃著臉說:「我為之前誤會你想跟祝鵬交易的事情道歉。還有昨天,我單從外表就判斷你跟吳偉偉來路不正,過於膚淺無知,希望你別放在心上。」
他是門派掌門的親傳弟子,又是特調部一組的副組長,早就習慣了下面的人都捧著他,也知道自己脾氣臭,可他改不了,也不想改。
如今算是徹底吃了癟,也見識到什麼叫人不可貌相。
陳嶺真心實意的擺了擺手:「沒事,我不會放在心上,你以後說話別那麼沖就行。」要不還得被擠兌。
當大哥的都鬆口了,小弟自然也不會揪著不放。
吳偉偉哼了一聲,表示跟他陳哥持相同意見,抱著胳膊扭頭去看窗外那棵掉光了葉子的梧桐樹。
李鴻羽完全是靠臉上僵硬的肌肉在支撐自己的表情,「嗯。」
脾氣這東西,哪能說改就改的,陳嶺沒有當真,只是把自己的訂單頁面給他看了眼,說:「我幫你點了一份宮保雞丁。」
李鴻羽簡直無地自容,臉上越發繃著,生澀地說了一聲謝謝。
商家離得近,外賣小哥很快就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手在抽筋,拍門聲密如鼓點,巨大的啪啪啪聲接連不停,整座三層小樓都在跟著震。
吳偉偉連忙從辦公室出去,快步跑過走廊來到接待台。
隨著砸門聲,外賣小哥的聲音隔著厚實的木質門一併傳來:「開門,快開門,有人要跳樓!」
吳偉偉心頭一跳,連忙打開門,懷裡就被塞了一包熱乎乎的,裝著飯菜的餐盒。
外賣小哥很著急,說話時舌頭都捋不直:「有人,你們三樓有,有個女人要跳樓!快上去看,快!」
吳偉偉下意識接了一句:「三樓沒人啊。」
「有人!」外賣小哥形容道,「長頭髮,瓜子臉,穿著一身碎花裙,臉色差的要死,死白死白的,我剛剛經過的時候,看見她一條腿都跨出窗戶了!」
看眼前的人一動不動,他急得上躥下跳,用力推了一把:「別愣著了,趕緊去,人命關天!」
吳偉偉「哦」了一聲,拎著外賣袋就朝辦公室沖,上氣不接下氣地對屋子裡的人喊:「外賣小哥說三樓有個女人要跳樓,會不會是地縛靈?!」
李鴻羽提著銅錢劍,一陣風似的走了。
鬼怪居然現身了!丁駿遠激動不已,仿佛已經看見了勝利的曙光,可當他轉身,卻發現陳嶺還坐在沙發上。
他火急火燎地催促:「陳先生,你倒是動一下啊,再不上去那東西就跑了!」
陳嶺眉頭微皺,腦海中有疑慮一閃而過,他搖了搖頭,側臉看著江域:「你留在這裡?」
江域沒有意見:「好,我等你回來。」
陳嶺想起古代那些在丈夫外出遠征時,痴心不改,留在家中的守候的柔弱嬌妻。
雞皮疙瘩被可怕的念頭激了出來,他摸了摸麻嗖嗖的後頸,總算是在丁駿遠焦急的眼神中行動起來了 。
祝鵬經商多年,自認為看人還是很準的。
知道仍舊安坐在沙發上的男人,絕不可能在危險時對自己出手相助,便去慫恿丁駿遠:「老丁啊,咱們這兒就剩這一個,也不知道能不能打,是不是不太安全啊?不如去跟陳先生他們匯合,人多力量大,陽氣也更重不是?總比呆在這兒安全。」
丁駿遠推開噁心靠近的中年男人,略一思索就同意了,也不管祝鵬能不能跟上,轉身就走。
祝鵬一邊追,一邊喊:「老丁你等等我!」
丁駿遠快噁心死他了,後面的人喊得越凶,他就走得越快。
漸漸的,他發現一個詭異的現象,時間伴著他的腳步流淌著,可腳下踩著的樓梯卻像是永遠到不了盡頭,怎麼也走不完。
背後躥起一陣涼意,他不敢停下,乾脆卯足了勁兒跑起來。
樓道里突兀地響起腳步的回聲,丁駿遠辨不清那到底是自己的,亦或者是屬於另一個人的,他邊跑邊喊:「祝鵬,是不是你?」
回聲變大,應該在朝著他的方向靠近。
丁駿遠想繼續加快速度,奈何身體不給力,雙腿發軟不說,腳踝也跟著疼起來。
一個不留神,腳尖絆到梯子,摔了下去。
疼痛讓他的意識越發清晰,終於認出來,背後緊跟著的根本不是他的腳步聲,而是光腳踩過木質地板的聲音!
然而,想爬起來繼續逃跑已經來不及了,那雙腳已經停在他面前。
指甲里黑褐色的泥沙,腳背浮腫,泛著青色,渾濁的水從上方滴下來,打濕了他面前的地板……
陳嶺在二樓通往三樓的緩台上站定,猛地看向身後,下方樓梯轉角的光線昏暗,相連的梯子被氤氳籠罩,空氣變得潮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