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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在銅錢陣中的地縛靈直直望向陳嶺,她動了動皸裂的嘴唇,神情頗為震動。
青年的建議合情合理,也符合各司的職責,幾位陰神相互對視一眼,心裡都是同意的,卻不知為何遲遲不肯點頭。
江域走上前,雖然沒做出什麼過於親密的肢體動作,胳膊卻是跟陳嶺靠在一起的。
他道:「不知幾位還有何疑慮?」
「沒有沒有。」三人連連搖頭,最後是第五十九司的陰神甩出一條鐵鏈,將地縛靈捆綁起來,直接拖出了銅錢陣,就地消失,跑得比誰都快。
因為要處理祝鵬的問題,第十四司同第四十八司暫時留在陽世,不一會兒就拎著祝鵬從隔間內出來。
在經過江域時,他們微微點了點頭。
陳嶺瞅著已經走遠的虛影,站在江域身旁說:「我懷疑你們認識。」
「嗯。」男人沒有否認,「只是交情不太深。」
「不太深具體指哪個程度?」陳嶺問。
「見過面,但沒有交談過的。」江域說完便走到牆角,撿起落在地上的墨斗,把線重新收了起來,轉手丟給吳偉偉。
吳偉偉還沉浸在親眼目睹七十二司陰神出現的震驚中,能接住東西,完全是靠的肌肉記憶能力。
江域回過身,看了眼青年手裡還握著的咒鞭:「把鞭子收起來,時間長了對你不好。」
陳嶺這才想起來,急忙把鞭子卷吧卷吧一點點塞進鞭柄中,只露出一點紅纓穗在外面。
「你這是什麼法器?」李鴻羽忽然走過來,早在青年第一鞭就把地縛靈差點從丁駿遠身體裡抽出來的時候,他就對件法器產生了好奇心。
戾氣這麼重,也不知道抽過多少十惡不赦的厲鬼。
陳嶺搖頭,實話實說:「我也不知道,師父給的。」
算是趙迅昌在拜師後給他的改口禮,當東西第一次交到陳嶺手上的時候,他就不厭其煩的叮囑了數次:你現在道行不夠,萬不可長時間使用,否則容易被咒鞭上沾染的萬鬼戾氣干擾。
為此,他還專門幫小徒弟在外面裝了個刻滿鎮壓符文的三截伸縮棍。
之前伸縮棍能打到托生惡鬼,靠的也是從咒鞭中泄露出來的法力。
李鴻羽皺了皺眉,說:「用前最好多念幾遍清心咒,你現在道行不深,使用時間長了恐怕會壓不住它,遭到反噬。」
旁邊的吳偉偉下意識小聲說了一句:「難怪……」
剛剛陳哥用鞭子的時候,氣質卻是與之前不太相同,尤其是最後那一兩鞭子,渾身仿佛冒著黑氣,怪凶的。
比之前欺負祝鵬的時候還凶。
陳嶺看了吳偉偉一眼,沖李鴻羽笑了下,「多謝提醒,我記下了。」
李鴻羽被青年笑的怪不好意思,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感覺到,這人確實沒將雙方之前的種種過節放在心上。
把銅錢重新綁好,李鴻羽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等下。」陳嶺把伸縮棍裝回,按進手柄內,然後摸向褲兜,空的。
想起手機落在丁駿遠的辦公室里,衝著吳偉偉勾勾手指,把人叫到跟前:「你加一下李鴻羽的微信。」轉而望向李鴻羽,「方便嗎?」
李鴻羽給出二維碼,讓吳偉偉掃一下。
嘀的一聲,好了。
把人添加到通訊錄,吳偉偉別彆扭扭地說:「李先生,你通過一下唄。」
雖然心裡不想承認,但李鴻羽確實有幾把刷子,三個人的小團隊裡他最弱逼就算了,加了一個外來人口以後,他還是最弱逼。
李鴻羽也不怎麼想搭理他,「哦」了一聲,邊點手機邊往外走。
丁駿遠就在這時候醒了過來,他扶著腦袋哀嚎一聲,掙扎著坐起來,身上像被車輪碾壓過,酸痛無比,尤其是額頭和胳膊上,灼燒得厲害。
陳嶺心虛的看著從他眉心處一直延伸到下巴上的那條小指粗細的紅痕,「丁先生,事情結束了。」
丁駿遠茫然的左右看,隔間內的地面上有血,裂開的天花板上布滿了噁心吧啦的黑色霉斑,除了那位姓江的先生,其餘人全圍在自己周圍。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嘶啞著嗓子說,「我只記得帶祝鵬一起上樓找你們,然後就遇到了鬼打牆,死都走不完那長長的樓梯……」
停頓了幾秒,他用力皺著眉頭,想起什麼,露出驚恐的神情:「那個女鬼!她用頭髮纏住了我,還貼到我身上!」
「沒事了沒事了,都過去了。」吳偉偉蹲下,拍拍他的肩膀說,「你要不先去洗把冷水臉,冷靜冷靜?」
丁駿遠心有餘悸,一想起那冰涼而黏膩的觸感就渾身發冷,恨不得當場洗個澡,用肥皂狠狠搓洗兩遍。
他從地上爬起來,因為被上身的緣故,四肢發軟,頭腦昏沉,險些跌坐回去,還好被陳嶺扶了一吧。
陳嶺默默別開眼,不忍目睹丁駿遠看見鏡子裡自己那張臉時的反應。
「啊!」丁駿遠大喊一聲,「我的臉怎麼了,還有胳膊上。」他拉開襯衣,看自己的肚皮,也有暗紅色的長條痕跡。
「丁先生,實在抱歉,你當時被地縛靈上身,我實在沒辦法,就用了非常手段。」陳嶺眨巴著眼睛,希望對方能從他眼睛裡讀出歉意。
丁駿遠一聽「上身」兩個字,嚇得眼眶通紅,哪還敢責怪,哆嗦著嘴唇感激道:「沒關係沒關係,你也是逼不得已,就是再多來幾下,我也能理解,絕不可能怪陳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