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墳上光禿禿的,只有一層鬆軟的泥土,泥土邊緣新冒的草芽吸引了他的注意。
青草的生命是很旺盛的,只需要一點微薄的雨水,就能快速的拙壯成長。按照現在的勢頭,不出半個月,老祖宗頭上就會長滿綠草。
也不知道當事人知道這件事後,臉上會是什麼表情。
陳嶺因為這件事,一晚上心情都很好,晚飯後就鑽進自己房間賣力學習,不知不覺就到了半夜。
夜深人靜,其餘人都睡了,他揉著乾澀的眼睛,又摸了摸乾癟的肚子,打算去廚房找點東西墊墊胃,免得睡不著覺。
路過黑洞洞的廚房時,管道里有流水聲,這個點了,誰會在這兒用水?
陳嶺停了一下,扶著門框看進去,廚房裡漆黑一片,沒有人,他皺了下眉,繼續往前。
與廚房挨著的是公共淋浴房,它被一堵厚實的木門擋住,長年下來,門上的邊角腐朽剝落,總是濕噠噠的。
握住門把用力推開,心臟猛的一跳。
高大的黑色人影立在中央,濃稠的血腥味迎面撲來,陳嶺條件反射般第一時間按亮電燈。為了不被突如其來的危險襲擊,在強光突現時他努力睜著眼睛沒有閉上。
也正是這樣,他看見男人轉身之前,後背上一閃而逝的深紅色符咒。
江域赤身倮體的站在地上,身上掛著水珠,涼意從他身上一陣一陣的擴散出來,見青年一臉呆傻的望著自己,他淡定的走了過去。
直到眼前多出一堵人牆,陳嶺才猛地醒神,眼珠子左右轉動,就是不肯直視前方。
他咽了下口水,著急道:「你在裡面怎麼不開燈。」
租下小院後,在房主的同意下,陳嶺和趙迅昌的房間都隔了一個小衛生間出來,而原有的淋浴房就被閒置了,目前也就吳偉偉在用。
三個都是大男人,就是不小心撞見也沒什麼,反正你有我有大家有,門上的插銷壞了也就沒人急著去買新的來替換。
誰知道一時偷懶會造成現在的局面。
男人身上散發著寒氣,坦蕩的立在跟前,再如何避諱,餘光也能瞥見一點模糊的皮肉輪廓。
江域的胳膊撐住門板,稍一用力就給合上了。
陳嶺傻了,渾身汗毛炸開,緊跟著就看見男人抬起一隻手伸向自己。
潮氣縈繞過來,他警惕的偏開頭,耳尖剛好跟那隻手緊挨著錯開,隨即是窸窸窣窣的聲音。
「你以為我想做什麼?」江域穿上從門上掛鉤取下來的衣服,慢條斯理的扣上,自背後夜空照來的月光輕柔的蒙在他身上,柔和原本冷冽的氣質。
第26章 雕刻室08
陳嶺終於敢直視前方了:「沒以為什麼。」情節之下胡亂找了個藉口, 「你快走,我要洗澡。」
未免被闖入,在合上門後特意把角落的凳子搬過來抵住門板。
門外靜悄悄的, 沒有傳來腳步聲。
陳嶺把耳朵貼到門上,屏氣凝神地聽。
「咚」地一聲在耳道內炸開, 他捂著被突然驚住的耳朵後退半步, 門外響起輕柔笑意的聲音:「偷聽我?」
「我沒有!」陳嶺趕緊跑到噴頭下打開水,好讓嘩啦啦聲掩蓋自己的尷尬。
等他裝作洗澡完畢再出來, 院子裡已經沒有人了, 吃宵夜的心情徹底沒了, 被困意取代,月光將青年的影子拖長,安靜的隨著行走搖曳。
夏日的天氣雷雨總是來得突然, 好好的清晨,被一道驚雷打破了平靜。
陳嶺正做夢呢,一下子就醒了, 直愣愣的坐在床上。
抬頭看向緊閉的窗戶,雨水被大風打過來, 沿著窗戶縫隙流淌得到處都是。他撐著床沿下床, 發現床邊的拖鞋位置不對。
陳嶺有個習慣,上床時會把拖鞋的後跟朝著床這面擺放整齊, 因為如果鞋尖朝著床,半夜裡陰物會爬上床。
可眼下, 兩隻拖鞋歪歪扭扭, 顯然被人動過。
警鈴大作,他轉身看向自己的床,三清鈴一如既往的躺在枕頭邊, 而另一邊薄被下的床單卻並不平整。
陳嶺一時拿不準,究竟是自己晚上翻過去弄亂了床,還是真的有東西爬上來過。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昨晚有人進過他的房間。
陳嶺帶著疑問去洗漱,剛把牙刷放進放進杯子裡,就被身後突然出現在洗漱鏡中的人嚇得一個踉蹌。
吳偉偉一臉精神:「陳哥早啊。」
「……」陳嶺按住噗通個不停的胸口,「下次別突然站在背後嚇人。」
吳偉偉「哦」了一聲,興奮的指著外面說:「江盛行江先生到了,專程來送資料的。」
江盛行一個財團大老闆,從未像今天這樣對人殷勤過,他此時坐在院子裡,看難得早起的趙迅昌打太極。
慢悠悠的動作卻帶著無法言說的張力和力量感,令人稱奇。更讓人驚嘆的是,旁邊的牆頭上站著一隻大體型的紫藍鸚鵡,就跟鋸嘴葫蘆似的,非常安靜,完全沒有話嘮的毛病。
他錯開眼,看向靠近轉角,背陰的那間屋子,想了想,還是決定前去問候一聲。
房間裡光線晦暗,走近便感覺到涼意撲面,江盛行定住腳,不敢透過門縫窺視,垂眉耷眼地看著地面。
「您起了嗎?」
聲音落下許久也沒有聽見腳步,就在江盛行打算放棄的時候,恍然發現隙開的門縫突然變大了,眼前多出一雙長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