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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閉了閉眼,痛苦的嘆息道:「要真是我的大兒子,我哪裡捨得讓人驅趕傷害他,就讓那位大師離開了。」
陳嶺沒有感覺到樓下客廳里有陰氣,追問:「那第四位大師怎麼說?」
「大師與第三位的說法相反,篤定這房子沒什麼大問題,但我兒子身上的確沾著髒東西,當天晚上就開壇做了法事。別說,那之後我兒子的確有所好轉,可也就兩天的功夫,他就變回了之前遊魂一樣的狀態。」
「哪裡是變回之前那樣,分明是變本加厲。」孫太太端著托盤走來,在兩人面前的茶几上放好茶杯。
像是怕人聽見,她用極其微弱的聲音說:「嘉譽他只正常了兩天,過後夜裡『夢遊』的情況更明顯了,而且有一天晚上,我,我……」
「你什麼你!」孫沛鋒急得心火直冒,「你怎麼沒跟我說過這些!」
「你整天又要忙生意,又要操心兒子的事情,我這不是怕你擔心嗎。」孫太太說,「那天你剛好出差,夜裡我聽見聲音起來察看,發現兒子蹲在露天陽台花園邊埋頭吃東西。」
要是吃的正常食物,孫太太一定不會是現在的語氣和表情,陳嶺問:「活物?」
孫太太用力抓著托盤,以此緩解內心的焦躁,「嗯,我沒看見全貌,但我看見尾巴了,應……應該是一隻老鼠。」
孫沛鋒臉色發青,「後來呢?」
「我當時嚇壞了,就躲了起來。大概過了兩三分鐘,他從陽台回到室內,去廚房洗了手,還喝了杯水。」孫太太身體抖了抖,痛苦的望向自己的丈夫,「老公,嘉譽當時看上去真的很清醒,根本不是夢遊。」
「你別急,我這不是請陳先生來幫忙了嗎。」孫沛鋒緊緊握住妻子的手,望向青年,「陳先生,該說的我已經都說了,絕無隱瞞,你看這事到底要怎麼解決。若是缺東西,我馬上差人去買。」
陳嶺:「不急,我想先去看看當事人。」
「我馬上帶你上去。」孫沛鋒鬆開妻子的手,起身引路,一面抓著扶手上樓,一面回頭對陳嶺說,「我兒子這段時間狀態不好,都是由我侄子在家看著他的,他現在也在房間裡。」
陳嶺:「也住這兒?」
「我大哥大嫂家裡條件一般,住在三線小城市,教育資源遠不如我們北城。為了讓我侄子有個好的受教育環境,小學畢業就把他寄養在了我家。仔細算起來,至今已經十四年了。」
十四年,從初中到大學畢業,早就處成了一家人。
陳嶺點點頭,沒有繼續多問。
上完樓梯,孫沛鋒帶著青年沿著走廊一直走,停在中間位置。
從房間的位置來看,眼前的很可能不是主人房,陳嶺問:「你兒子換過房間?」
孫沛鋒一愣,沒想到青年連這個都能猜到,急忙說:「換過,換過。前不久有一天,他跟我說東面的房間夜裡有些吵,總能聽見樓下的汽車聲,嚴重影響到他的休息,說要換房間。」
夾在中間的房間,既曬不到太陽升起時的晨光,也照不到太陽下山時的夕陽,左右皆陰。
原地等了會兒,見青年不吭聲,孫沛鋒舉手叩響了房門。
不多時,內里響起腳步聲,隨後圓形的門把手被轉動,門開了。
開門的是個戴眼鏡的年輕人,孫沛鋒主動介紹道:「陳先生,這是我侄子,孫智。」
隨後又看向侄子,「小智,這是陳先生,是你林伯伯介紹來的高人。」
孫智氣質謙和,說出來的話卻十分具有攻擊性:「二叔,你怎麼又找這種人過來,你之前已經找來四個了,沒有一個真正起到作用的,說不定全是騙子。你別怪我說話難聽,林叔叔他作為幹部,怎麼能向你介紹這種宣揚迷信的人。」
「你怎麼說話的!」孫沛鋒臉色難看,「向陳先生道歉。」
孫智眉頭皺了皺,眼睛看向別處,「對不起。」
只要是耳朵沒聾,都能聽出這幾個字說得有多不走心,孫沛鋒狠狠瞪了他一眼,對陳嶺說:「你別介意,我侄子他不信鬼神。之前我找來大師,他也不怎麼待見,所以絕對不是故意針對你。」
「我明白。」陳嶺問,「孫先生,我能進去了嗎?」
「當然可以。」孫沛鋒撥開擋在門口的侄子,帶著陳嶺走進去。
如同之前所料想的一樣,這個房間左右兩邊皆是牆壁,唯一的窗戶也因為對面另一棟樓的遮擋,常年射不進陽光。
不用到晚上,只需要將窗簾一拉,房門一關,整間屋子就會被黑暗吞沒。
陳嶺走到窗前,孫嘉譽斜坐在床頭,蓋著被子靠在枕頭上看書。
陳嶺掃了一眼,是一本享譽中外的懸疑小說,名為《一個》。
小說內容主要是講一個人收到一份匿名信件後,獨自前往一座小鎮。小鎮中只住著一家人,其餘房子全是空的,門窗全被破壞掉了。
每到夜裡,小鎮上就會有怪獸出沒,它們鑽進每一間破爛的房子搜索活物,除了那間有人住的,無論白天黑夜都亮著燈的房子。
唯一能躲開怪獸,順利活下來的辦法,就是要進入那間房子。
可是有一個很嚴峻的問題,那間屋子裡的食物資源只能供一個人活下來,進入裡面還不夠,還必須殺死原有的主人才行。
陳嶺輕聲開口:「孫嘉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