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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昨天來找過孫師傅。」陳嶺說。
丁先生揣上名片,主動伸手自我介紹道:「我姓丁,丁駿遠,我的情況想必你們已經有所了解。」
「嗯。」陳嶺伸手跟他碰了一下,「但我並不認為一定跟風水有關,具體是什麼原因導致你生意出現問題,還需要調查一下。」
青年樣貌精緻,年輕,說話卻十分沉穩,丁駿遠不自覺的順著點頭:「我們去辦公室談吧。」
屬於老闆的辦公室在雕刻室最裡面,隔壁就是那間孫師傅囤放石碑的逼仄雜物間,兩個空間一牆之隔,給人的感覺卻截然不同。
丁駿遠的辦公室臨街,推開窗戶就能看到街道和一排梧桐,光線明亮,只是靠近牆角的地方,略微陰濕。
陳嶺進去以後,先是仔細觀察一番內里的布置。
中規中矩,沒後任何不合適的陳列,也沒有招財的擺件。
做生意想賺錢的,大多會在辦公室內放貔貅、金蟾等可以招財吸金的物件,以增加財運。而丁駿遠的辦公室內整整齊齊,除了文件就是書籍畫冊。
說明這人的金錢欲很可能沒那麼重,而且也沒有那麼信鬼神。
陳嶺在丁駿遠的招呼下落座,緊跟著面前被放下一杯白水。握著溫熱的水杯道了聲謝謝,他問:「丁先生以前不怎麼信鬼神吧,那又為什麼會將雕刻室的生意歸結到風水問題上?」
「我以前的確不怎麼信。」丁駿遠沒想到被看穿,略微尷尬的解釋道:「我想陳先生在來這裡之前,一定對我的雕刻室有做過一些簡單的了解,知道我的生意出了問題。」
陳嶺點頭:「一般來說,如果生意做不下去,都會選擇轉讓。」
「我試過了。」丁駿遠說,「但每一個對雕刻室有意願的人,都會在一天,或者兩三天後提出拒絕。」
陳嶺眉頭皺了起來:「他們有告訴你原因嗎?」
丁駿遠:「沒有,但其中一個說過……說是進了這地方陰森森的,估計是風水有問題,讓我找人來看看。」
陳嶺在辦公室里繞了一圈,然後出門,將雕刻室內的所有教室和雜物間都逛了一遍。
不可否認,這裡的確很陰,外面爆裂的陽光無法瀰漫進來絲毫。
尤其是某些牆角,看上去髒兮兮的,泛著墨綠的黴菌。黴菌在底部聚成一團,隨著漸漸往上,越來越少,最後消失在雪白的牆壁上。
陳嶺走近,半蹲下來,剛要伸手去碰一下牆角內淤積的污垢,背後不遠的走廊突然傳來叫喊。
前台的小姑娘受了驚嚇,「啊」的尖叫一聲,隨後阻攔道:「你不能進去!」
「我憑什麼不能進去!」蠻橫的回答來自於一個中年婦女。
婦女衣著普通,頭髮亂蓬蓬的綁在腦後,她兩眼通紅,布滿血絲,手指正死死抓著前台的纖細的胳膊不放。
陳嶺距離最近,先抵達接待台:「出什麼事了?」
小姑娘連忙解釋道:「我們還沒正式開始營業呢,可這位大姐非要說他女兒在我們雕刻室里,還說什么女兒被老師拐跑了。」
「我女兒昨天來了你們雕刻室一直沒回家,不是在這裡還能在哪裡!」中年婦女用力推開小姑娘,直衝沖的走到陳嶺面前,「你就是丁老師?正好,你把我女兒交出來!」
「我才是丁老師。」丁駿遠沿著聲音一路跑出來,將陳嶺拽到自己身後,語氣溫和的安撫道:「大姐,咱們有話到辦公室去坐下來慢慢說。」
逮到了要找的人,婦女叫喊得更加厲害:「你個不要臉的,是你拐跑了我們家慧慧,你讓她出來,我要帶她回家!」
聽見慧慧兩個字,丁駿遠有印象了:「你是周文慧的媽媽?可周文慧昨天下課以後就回去了。」
「不可能!她根本沒有回家!」周媽媽指著丁駿遠的鼻子罵道,「我們家慧慧一直很乖,平時除了去上班,就是周末來你的畫室,從來不去其他地方晃悠,不是你藏起她還能是誰。」
「大姐,我真的沒有。」丁駿遠無奈,知道對方不肯罷休,側身讓開一條道,「不信你自己進去找找。」
周媽媽氣勢洶洶的沖了進去。
因為教授的類別較多,雕刻室面積很大,樓上樓下共三層樓,裝修全是木地板,牆上貼著可擦拭牆紙,可見裝修時一定花了不少錢。
亮堂堂的教室被推開了一間又一間,別說是周文慧了,連只蒼蠅都沒有,清冷得可怕。
周媽媽失魂落魄的下樓,在看見丁駿遠的那一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猙獰的問:「不在這裡,那一定在你家裡,帶我去你家裡找!」
丁駿遠無奈,正想妥協,忽然聽見畫室背後的巷子裡傳來一聲驚恐的尖叫,緊跟著就見一個女孩兒蒼白著臉,踉蹌著從雕刻室門口經過。
女孩兒嘴裡喊著:「死人,死人了!」
周媽媽的心頭一空,恐慌洶湧地瀰漫到臉上,那種可怕的直覺緊緊包裹著她,讓她渾身顫抖,跑出門的時候差點摔一跤。
因為那聲叫喊,附近已經開門的店鋪,已經有人出來看了,他們圍堵在巷口,誰都進不去。
「讓一讓。」周媽媽拼命擠進去,看見那雙搭在地上的小腿,瞳孔猛地一縮。
她死死揪住胸口的衣服,劇烈的喘息,雙腳如同被灌了水泥,怎麼也挪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