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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前腳剛走,後腳病床上的女人就開始掙扎。
她被噩夢魘住了,怎麼也醒不過來,嘴裡念叨著:「滾開……你個老不死的……滾開……」
袁永祥剛走進來就聽到這麼一句。
他不想將人驚醒,故意放輕腳步緩慢靠近,然後把耳朵貼近妻子的嘴唇。
此時,袁太太的囈語已經很微弱了,需要屏氣凝神,才能分別出她念叨的是什麼。
只見袁永祥的臉越發陰沉,眉宇間浮動的怒火下是他瀕臨爆發的情緒,「你剛剛說什麼?」
陰仄仄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明明聲音不大,卻將夢魘中的女人給驚醒了。
袁太太撐著床飛快坐起來,當即感覺臉頰疼得厲害,反手抽出枕頭抱在懷裡,驚魂未定的望著自己丈夫,急促的喘息著。
她的手指在顫抖,想要碰一碰自己的臉又擔心會疼,最後只能將希望寄托在丈夫身上:「我的臉怎麼了,為什麼這麼疼!」
「你把剛剛的話再重複一遍。」袁永祥沒有搭理詢問。
男人的聲音很低,落在袁太太心頭卻如平地驚雷。
她哪裡還顧得臉上的傷口,閉了閉眼睛,連續幾下深呼吸才讓急促的心跳平緩下來,「永祥,我怎麼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袁永祥的手用力緊握,漆黑的眼睛直直望向妻子:「你剛剛在夢裡一直罵老不死的,臨醒來前還說一句『我早就想你死了』……明月,你這話是在說誰?」
袁太太打了個寒顫,根本不記得自己夢裡說過的話,她只記得夢裡的自己站在別墅大廳里,四周站了一圈影子,那些影子無一不是穿著黑色壽衣和紙做的鞋子,明明分不清她們的臉,卻能清晰的看見她們嘴角揚起的角度。
她的心再次瘋狂的跳動起來,丟掉枕頭,一把抱住袁永祥的腰:「永祥,我剛剛做了個噩夢,夢裡媽她要殺我,我是情急之下才會說出那種夢話,你別放在心上。」
見丈夫不像往日那樣回抱自己,袁太太開始小聲啜泣,瘦削的肩膀微微顫抖,我見猶憐。
「這短短的幾天我受盡了驚嚇和折磨,精神都要崩潰了。我真的想不明白,以前我對媽那麼好,她為什麼會在死後纏著我不放。」臉上的傷隨著她說話時面部肌肉的活動,來回的在紗布上摩擦著,疼得厲害。
袁太太的啜泣聲逐漸變大,最後直接嚎啕大哭起來:「我不是故意那樣說你媽,可是我不甘心,對她那麼好,她為什麼那麼對我,為什麼啊。」
袁永祥低下頭,終於抬起了一隻手落到妻子肩上。
袁太太知道,丈夫會像從前那樣親昵地將自己按入懷中溫聲安慰,可就在下一秒,袁永祥的手滑到了她的脖子上,將她的脖子用力掐住。
袁永祥發跡之前,為了生意奔波勞累,抽菸喝酒,有一段時間身體被搞得很差。生意做大之後,他便很注意鍛鍊身體,看著已經四十多年近五十,手上的勁道絲毫不輸年輕人。
他的大拇指彎曲著,指腹恰好陷入袁太太鎖骨間的凹陷處,用力一按,女人就疼的渾身顫抖。
「不做虧心事,我媽她為什麼要纏著你。」袁永祥滿腦子都是陳嶺對他說過的話,還有自己親耳聽到的,從妻子嘴裡流露出的不堪入耳的謾罵聲。
袁太太渾身發冷,恐懼地看著丈夫,好像不認識這個人了。
她倉惶的搖頭,「我沒有,我什麼也沒有做過,你不是回去查監控了嗎,我到底有沒有做過對不起媽的事,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袁永祥忽然鬆開手,深深看了妻子一眼:「離婚吧。」
「你瘋了!」袁太太尖叫,著急之下掀開被子站到地上,「是你媽無緣無故非要纏著我,你居然把錯誤怪到我身上,我才是受害者!是,我口不擇言罵了幾句,觸犯了逝者是我不對,可你也要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吧,倘若你終日被鬼纏著,你敢說你不會害怕?」
袁永祥閉著眼睛,只覺得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他怕再多待下去,自己會恨不得掐死這個女人。
「離婚協議我會讓律師轉交給你。」他說完,抬腳就走。
袁太太追上去,快要出門時被什麼給絆了一跤,直接摔到地上。
她怒火衝天的爬起來,回頭看向腳下,又抬頭看向病房,什麼也沒有,可她分明感覺剛剛有東西就橫在腳下!
「你給我出來!出來!你個賤人,是你,都是你害的,你都死了為什麼還不讓我好過!」
袁太太發了瘋的大喊大叫,若不是手邊沒東西,她早抓著砸到了地上。
如同一隻被激怒的困獸,她狂躁的插著腰喘氣,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一定要擺脫掉那隻糾纏不放的厲鬼,找到袁永祥請求原諒。
袁永祥一路衝到馬路上,憤怒沖昏了他的大腦,根本沒去看紅綠燈,更加沒注意到,一輛騎得很快的摩托車正直直朝自己衝來。
「袁先生!」陳嶺正在街對面的餐廳吃飯,看到袁永祥時還有些高興,再一看急速衝去的電瓶車,頓時嚇出了一聲冷汗。
整個餐廳的人都看見,坐在窗邊的漂亮青年突然站起來,隔著厚實的玻璃衝著外面大喊:「快躲開!」
似有所感,袁永祥突然抬頭,看見陳嶺焦急的臉愣了下,又隨著他的視線往右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