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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知道小混混們用采草燒那棵上吊樹的時候,何家俊心裡著實高興了一把,結果現實狠狠打了他的臉。
「這個我知道,屁用沒有,你說點別的。」
「黑狗血?」護工說完看向何家俊的床,那地方從剛才起就鼓起一團,像藏了一個人,而何家俊也不知道是沒發現,還是故意讓人躲在自己病床上,他竟然什麼也沒說。
知道有錢少爺脾氣大,護工怕又挨罵,皺了皺眉,什麼也沒說。
「現在弄不到黑狗血,你再說點別的。」何家俊說完手伸下去撓了下大腿。
護工抿了抿嘴,「對了,還有糯米。」
這東西常見,好買,何家俊當即說:「你現在就去超市給我買,越多越好!」
護工很快就拿著環保袋子和錢包走了,隨著一起離開的,還有這病房裡的溫度。
何家俊看了眼窗外,天空漆黑一片,遠處的本該燈火通明的大樓,今天竟然熄了燈,遠遠看去像一座聳立在地上的巨大的墓碑。
他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為了給壯膽兒,為了讓病房裡多點人氣,他把電視打開了。
電視裡正在播放一部紀錄片,講的是湘西的風土人文。一個穿著民族服裝的老奶奶,正拿著針線縫被子。
被子由一塊塊彩色的布拼接而成,十分漂亮,落到何家俊的眼裡卻成了庸俗老土。
他拿起遙控器按了幾下,電視畫面沒變。
於是他又用力按了幾下,播放的仍舊是紀錄片。
他煩躁的將遙控器在床頭柜上拍打幾下,再次將其對準電視,剛準備按下,忽然聽見沙沙的聲音。
何家俊背脊發涼,猛地坐直,戒備地往四周看去。
過了幾秒,他鬆懈地靠坐回病床上,剛剛聽見的聲音是電視裡傳來的,那位老奶奶用手托起被子,低著頭在拼接處補了幾針。
她的頭埋得很低很低,那是一個正常人類無法做到的動作。
何家俊終於意識到了不對,他直接將遙控器砸向了屏幕。
砰的一聲,屏幕上被砸出一個亮點。這一下子像是觸碰了什麼開關,畫面突然推進了。
老奶奶一下又一下的將針刺入布料,又從底部將針穿出來,布料相互摩擦,沙沙的噪音不但沒斷,反而越來越大聲。
何家俊抱著腦袋啊了一聲,手撐在床被上想要後退,卻觸及到一個堅韌的東西。
他低頭一看,自己身旁的被子裡,不知何時多了個人形。
人形安靜的躺著,僵硬得像是一塊石頭。
何家俊咽了咽口水,魔怔似的瞪著眼睛,將被子給掀開了……
病床上的人直勾勾的盯著他,脖子的勒痕明顯。
「鬼!鬼啊!」何家俊從床上摔下去,連滾帶爬地跑進走廊。
然而,就在他踏入走廊的瞬間,值班台前的鐘聲響了,已經是夜裡十一點了。
值班台里的護士正趴在桌上睡覺,何家俊經過的時候,瘋狂拍打桌面,三名護士沒有一個給出反應。
短暫的猶豫下,他鑽進了值班台內,縮在其中兩名護士的腳邊。
他咬著指甲,渾身哆嗦得厲害,眼珠子定格在地板上,不敢往左,更不敢往右,生怕看見周原鑫走進來。
啪嗒,啪嗒,啪嗒……腳步聲由遠及近。
幾個眨眼的功夫,何家俊看見了一雙腳。
先是腳尖觸地,然後腳跟落下……這樣的走路姿勢就是化成灰他也能認出來!
何家俊不想抬頭,身體卻不聽使喚地從桌子下面鑽了出去。
「記得你以前跟我玩的遊戲嗎?」周原鑫不見了,移動到了他的背後,冷冽的氣息噴灑而來, 「你說,如果我不能在十秒內跑出學校,你就會在我身上燙一個洞。」
「我沒有!那不是我跟你玩的!」何家俊死死掐著自己的大腿,眼眶裡擠滿了眼淚。
「我聽見了,我聽見了……」周原鑫低低笑著,聲音像是與空氣融為一體,輕飄得厲害,「你跟程樂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何家俊無法再為自己辯駁,只能求饒:「周原鑫,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我就是想逗逗你,真的,我對你沒有惡意的!」
見周原鑫不肯說話,他急切道:「這樣好不好,你放過我,我請人來給你做法事,給你超度,讓你登上極樂,下輩子投胎富裕人家。」
「我什麼也不要,我要你死!」周原鑫的聲音突然尖利,竟然震破了何家俊的耳膜,鮮血沿著耳道流出來,滴落到肩膀上。
何家俊疼得皺起眉頭,他死死按住自己的耳朵,「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四周悄無聲息,周原鑫不見了蹤影。
何家俊忍著疼痛,抓緊機會逃跑,他一路跌跌撞撞進了一間辦公室。
辦公室奇大無比,陰冷異常。
他隨便找了個柜子躲進去。
柜子里冷得嚇人,沒幾下子,何家俊感覺自己的身體凍僵了,他發著抖,笨拙的從抽屜里爬出來,發現四周的牆壁上,多了許許多多大抽屜。
那些抽屜全是拉開的,冒著寒氣。
幽暗的燈光下,何家俊看著自己腳邊的影子,後知後覺明白過來,自己進的根本不是什麼辦公室,而是停屍房!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條件反射的回頭。
一個缺了半邊腦袋的「人」站在他背後,衝著他露出詭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