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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嶺仰頭往嘴裡灌了口水, 將剩下的小半瓶遞給吳偉偉:「先去吃點東西?」
吳偉偉兩眼發光,瞬間復活:「我聽說附近新開了一條小吃街!」
陳嶺也很久沒吃垃圾食品了, 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可他還有別的打算,「我想回家一趟。」
從他到昱和山至今, 已經快半年了,和家裡聯繫基本靠夜間微信。
如今自己有技術傍身, 不用再害怕波及到家人, 陳嶺心裡直痒痒,特別想回去抱一抱從小疼他的爹媽。
吳偉偉一聽陳哥要回娘家,連忙說:「那我就不去了。」
陳嶺伸手拉著他的胳膊就往路邊去, 「去唄,我十八歲之後就沒帶朋友回過家,我爸媽見到你肯定高興。」
吳偉偉對完整家庭有些嚮往,糾結了下,點頭說:「那我去買點東西。」
「不用。」陳嶺拉開路邊的車門,將吳偉偉推上了副駕駛。
陳家不在市區,距離北城竟然還有些距離,幾乎位於與隔壁秀水市的交界線上。
那裡有一大片果園和大棚,而在這小農場西北角上,有一棟白色的小房子。
陳嶺爺爺當年沒什麼學歷,跟兄弟幾個分家後就自己干起種地的生計。
那會兒大家的承包意識還不濃,他率先跟上時代的步伐,一口氣將這片山地承包了一百年。
當初大家都覺得陳老頭腦子不好,鬼迷心竅。可隨著時代變遷,開始有人眼紅了,說老陳家也不知道是借了誰的大運,否則怎麼運氣就這麼好?
對於好的壞的言論,陳家人向來左耳朵右耳朵出。
他們踏踏實實種地,搞生鮮超市,心滿意足的數著紅鈔票。偶爾,還給附近相鄰送點剛出土的新鮮蔬菜。
吃人嘴短,久而久之,那些不和諧的聲音漸漸消失了。
陳嶺沿著柏油小路將車開到白色小樓前,恰好碰見家裡幫傭多年的保姆阿姨,用籃子提著剛從地里摘出來的新鮮蔬菜經過。
他停車,搖下車窗:「淑姨!」
淑姨腳下一頓,難以置信的回頭,嘴裡哎喲一聲,小跑到車前:「是嶺嶺回來啦!太太和先生知道嗎?」想起什麼,她一拍大腿,「鐵定不知道,那兩人又去地里忙活去了,手機都沒帶。我這就幫你去叫!」
「不用。」陳嶺急忙把人拉住,「先回家,等下給他們一個驚喜。」
淑姨眼眶微微濕潤,笑著說:「也好。」
陳嶺把車開到小樓前,帶著吳偉偉一起下車,淑姨腳程很快,已經先他們一步打開了大門。
吳偉偉是真的沒想到他陳哥還是富二代,第一次進陳家門,他有些緊張,手心全是汗。
陳嶺拍了一巴掌他的後背,「我爸媽很好客,不用緊張。」
淑姨也說:「先生和太太人特別好,小朋友不用拘謹,就當是自己家。」
中年女人的笑容非常親和,吳偉偉受到感染,放鬆了些。
陳嶺帶他換了鞋,將人帶到自己二樓的房間。
半年沒回來,屋子裡乾乾淨淨,仿佛他從來沒有離開過一樣。
吳偉偉伸手拿起桌上的全家福。
照片上有五個人,除了他陳哥以外,其餘四人應該是爺爺奶奶、爸爸媽媽。他們每個人都洋溢著笑意,看得出,這是一個非常和諧美滿的家庭。
吳偉偉放下照片,突然咦了一聲,湊到一張相框前。
那是陳嶺大三下學期的時候,一次班級外出活動的集體照。
照片有一塊地方被剪掉了,從輪廓判斷,應該是一個人。
一隻手將相框從牆上摘下來,陳嶺手指恰好捏住那快空白,「我們班以前有個同學,在大三上學期時因為壓力過大,在家裡吞安眠藥自殺了。可是拍集體照的時候,他出現在了最後一排。」
吳偉偉毛骨悚然,「那應該不止你這張照片這樣吧。」
「不止。」陳嶺將照片放回去,說,「當時洗出來的每一張照片上都有團模模糊糊的影子。有些同學覺得是單純的曝光,有些覺得是後面的什麼建築,也有些覺得,就是死掉的那位同學。」
陳嶺那時候已經撞鬼有一年多了,因為沒有本領傍身,怕自己被自己給嚇死,偶爾也會自欺欺人的去信一些略微牽強的科學說法。
可畢竟人就那麼死了,而拍照老師也說過,他明明在拍照的時候好好取了角度,照片沒有問題……他嘴上說相信同學間流傳的關於曝光的說法,可是潛意識裡又有些害怕,便將這一塊兒剪掉了。
好在,後來也沒出什麼怪事。
現在想來,那位同學想必已經下了地府,說不定還順利投胎了。
吳偉偉仔細看了眼陳嶺的表情,看他對過去這件事沒什麼排斥感,斟酌片刻,忍不住問道:「陳哥,你是從小就能見鬼嗎?天生的陰陽眼?」
「當然不是。」陳嶺說,「我是十八歲之後才開始撞邪見鬼的。開始還好,只是偶爾,發展到最後成了每天都被鬼怪纏著。起初還會害怕,後來就有些麻木了,有種每天都在玩兒全息恐怖遊戲的感覺。」
吳偉偉:「……你心態真好,是我估計已經被嚇瘋了。」
陳嶺揮揮手,謙虛道:「還行吧。」
「可是陳哥。」吳偉偉疑惑道,「為什麼是十八歲,而不是十七歲,十六歲,或者二十歲之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