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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四平焦急喊道:「童童他怎麼了?!」
「沒事。」陳嶺說,「只是讓他先睡一會兒。」
他揚起臉,望向江域:「我等下要幫童童定魂,你幫我護法。」
江域。「好。」
有老祖宗坐鎮,陳嶺晃蕩的心安定下來,他走到床頭拎起書包,從夾層中抽出一沓符紙。
符紙內容五花八門,看的唐四平目瞪口呆,雖說都是鬼畫符,但那七拐八拐的筆畫,一看就比他之前從其他大師那裡請來的更加高深。
陳嶺數鈔票似的,一張一張的翻,從中間位置抽出一張,放到法壇上。
符紙上書有敕令,下方沒有加蓋法印,他把脖子上的黃神越章印取下來,取出液體硃砂沾上,用力蓋上符紙。
平平無奇的黃色符紙,瞬間多出幾分玄奧。
陳嶺有點緊張,剛閉上眼睛又睜開,他看向江域,「我要開始了。」
江域啟唇:「慢著。」
陳嶺迷茫看過去,只見男人將右手的食指放入唇縫間,指腹被咬破,殷紅的血滲出來,沾染了嘴唇。
帶著溫熱和濡濕的指尖,在青年的眉心點過,男人在他怔愣間靠近,鼻尖幾乎要碰上他的面頰。
「借你一點力。」
江域說完打了個響指,陳嶺指間軟趴趴的符紙一下筆直。
陳嶺顧不得去深思老祖宗突如其來的騷操作,閉上眼睛,精氣凝神:「上有三清,下有十殿,三魂歸寧,七魄歸靜,上下鬼神聽我請願,聚魂結魄,律令即來!」
筆直的符紙無風自動,唰唰作響。
陳嶺感覺渾身有用不完的力量,眉心處像是滾動著岩漿,灼燒的熱度往丹田奔涌而去。
指尖靈活的動作起來,三兩下把符紙摺疊成了一個黃色小紙人,將其遞給唐四平,「把孩子的生辰八字寫上去。」
唐四平從呆愣中回過神,接過吳偉偉及時遞來的原子筆,飛快寫下孩子的生辰八字。
他心裡暗自慶幸,還好當初將孩子放到孤兒院門口的人在襁褓中留下了具體的生日,否則今天還不知道該怎麼辦呢。
八字的最後一字落下,小紙人活了過來,直挺挺的立在桌上。
陳嶺將桌上的蠟燭取下來,火苗貼上紙人的頭頂,隨即抓著它的腳倒過來,好讓火苗往上飄。
「吳偉偉,水杯。」
吳偉偉往玻璃杯子裡倒上水,剛放到法壇上,手還沒撤走,已經被燒得只剩腳尖的紙人被摁進水中,發出滋啦的聲音,灰白的煙霧直往天花板上飄。
符紙入水後,被燒成黑色紙灰,只留個形狀的紙人瞬間潰散成細碎的粉末,與液體相溶。
陳嶺端著那杯感官不好的飲料坐到床邊,沖唐四平抬了抬下巴,指揮道:「唐先生,我扶著他,你來餵他喝下去。」
「哦,好。」唐四平手忙腳亂的接下杯子,不知道該何從下手。
陳嶺兩指捏住小孩兒的腮幫子,迫使他開啟齒關和嘴唇,示意道:「餵吧。」
唐四平謹慎的把杯子抵住兒子的下嘴唇,一點點的往上抬,黑色的液體流淌進去,卻並沒有想像中那樣從嘴裡溢出來,而是自主的鑽入咽喉,進入食管。
一杯符水也就一百來毫升,唐四平卻感覺自己在做一個十分浩大的工程。
工事結束,他精疲力竭。
陳嶺把小孩兒重新放平到床上,面上的鎮定轉眼不見蹤影,徵詢地望著江域,「你說成了嗎?」
江域打量兩眼小孩兒乖巧的睡臉,點了點頭,拇指揩過青年眉心的血跡,發現已經凝固。
他輕笑一聲,「弄不掉了,那就留著吧,挺好看。」
陳嶺嘴角抽了抽,自己跑去衛生間對著鏡子瞧了瞧,撇嘴腹誹,哪裡好看了,什麼欣賞水平。
擰開水龍頭,腦袋往下埋,單手捧起水往眉心潑洗。
重複幾次動作後,陳嶺起身看向鏡子,奇了怪了,居然洗不掉。
陳嶺氣沖沖的出去,指著自己的眉心壓著聲音質問:「為什麼洗不掉?!」
江域故做沉思,悠然開口,「或許是因為我不想?」
陳嶺胸口一窒,腮幫子鼓起來,他好歹是個企業領導人,眉頭帶著個紅點算怎麼回事!
看出青年的鬱悶,江域無奈的扯過一張紙巾,細心的替他擦掉血跡,「既然不能落在顯眼的地方,那下次就把痕跡留在別的地方吧。」
陳嶺面紅耳赤的教訓:「你在說什麼鬼話,還有人在呢。」
江域淡淡一眼掃過去,兩個保安低頭點菸,唐四平彎腰給兒子擦臉,吳偉偉則掏出筆記本,專心致志地做起筆記來。
陳嶺:「……」
看不出來,他周圍居然全是戲精!
江域摸摸青年的頭,手指肆無忌憚的插進髮絲,寵溺似的揉動,「在沒人的時候就可以說?」
陳嶺明顯感覺到,這個試探的腳步放大了,興許是因為兩人長久以來還算和諧相處,亦或許是因為睡覺前他的縱容。
「不可以!」他心慌意亂的扯來其他話題,堵住男人接下來的話,「為什麼突然借力給我,我記得你說過我需要歷練,而且不干涉陽間事。」
江域也怕真把人逗得炸毛了,見好就收,把青年帶到窗口。
凌晨的天空本該是深沉的藍色,如今卻聚滿了烏雲,黑沉沉的擠在四方山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