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頁
陳嶺只聽見一聲悽厲的慘叫,四起的濃煙充斥了整個空間。
等煙霧散去,他才看見,胖老闆被拉過來當成了擋箭牌,正如咒語念的那般,碎如微塵,剩下一堆人形輪廓的粉末。
李道玄捏著一塊兒紅色的玉,將其與其餘三塊一起捏在手裡,玉器碰撞出脆響的同時,陰氣、鬼氣、晦氣將他包裹起來。
原本殘破不堪的身體得到了一些修復,他的眼睛鮮紅如血,看向陳嶺的時候嘴角咧開,露出裡面森白的牙齒。
「別著急,再等等,很快的。」
陳嶺咬著腮幫子,覺得眼前的人越發不正常。
如果之前的李道玄還透著一點活人該有的鮮明情緒,那麼現在的李道玄,渾身上下都是邪氣,他的舉手投足,一言一行都令人頭皮發麻。
他想,被老祖宗說對了。
只有四件禮器混合在一起,李道玄的魂魄和心魔才能徹底融合。
而根據自己目前的狀況來看,或許只有等到融合完畢,李道玄才會殺了他,搶奪他的身體。
就在這時,地面再次有了動靜,陳嶺抬頭,江域一身黑色繡金的長袍出現在上方,他眼神頓時就亮了,但緊跟著就想白琥還在老祖宗身上。
「別讓他拿到白琥!」
李道玄活動幾下關節,突然衝上了上去,有了第三件禮器的加持,他的能力比之前又大了一些,對付普通術士或許輕而易舉,但面對盛怒之下的江域就難說了。
江域匆匆看了眼虛軟靠坐在地上的青年,被劃破的衣服和皮膚,深深刺痛了他的眼。
血色的霧靄從他周身瀰漫開來,血腥味越發濃郁,黑色的衣袍廣繡一甩,手中多了一把劍。
劍身通體玄黑,卻泛著暗紅的光,這是幾千年前地府動亂,十殿閻羅束手無策後,東嶽大帝親自用來斬殺萬千厲鬼的劍。
原本只是普通的鑄鐵劍,在沾染了無數煞氣和鬼血之後,成了天地間少有的斬妖除魔的利器。
李道玄同樣抽出了自己的七星劍,劍身纏繞著濃重的陰氣,被緊握於手,帶著強大的怒氣衝撞過去。
噌——
兩劍相撞,空氣震盪出無形的波紋,四周茂盛的花草樹木瞬間全消。
江域的目的是救人,毫不戀戰,趁著對方被于波震得後退的空隙,撐住地面跳進了地窖,單手將陳嶺抱了起來。
陳嶺連忙把手指往背後收了收,他吸了口氣,肺腑疼得厲害。
他還衝男人故作輕鬆地笑了下:「我沒事,就是身體輕飄飄的。」
江域一眼就看出魂魄不穩,抬手就吸走了他身體中氤氳成團的陰氣。他感知敏銳,繃著的臉微微往後一側,鬆開青年,回身就是一劍擋下李道玄的襲擊。
劍與劍的撞擊聲接連不斷,即便陳嶺被藏在隱秘的角落,依舊能感覺到強大的餘波。
「徒弟,這邊……過來。」一聲輕呼傳來。
陳嶺一愣,回頭看向遠處,趙迅昌孤身一人出現在一堵碎裂的牆後。
他吃驚地睜大眼睛,怎麼也想不到會在這裡看見師父。
趙迅昌看他臉色不好,想了想,沿著牆根彎著老腰走過去,一把揪住小徒弟胳膊,要把人帶走。
陳嶺問:「師父你怎麼來了?」
「動靜這麼大,整個法術界的人都知道了!」趙迅昌道,「不少人正往這邊趕過來呢。」
陳嶺不會走,他想留下來,而且他總覺得,自己留下來會有用處。
但有用的前提是,他得知道李道玄為什麼要搶占的他的身體,這跟二十年前有什麼關係。
「師父,你有事情瞞著我。」
「沒有沒有!」趙迅昌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恨不得帶著小徒弟當場遁地。
陳嶺一動不動。
趙迅昌盯著他看了許久,過了半晌,他敗下陣來,妥協道:「你生下來的時候,是個死嬰……」
話音剛落,不遠處一陣巨響。
李道玄被江域壓制在地面上,堅硬的水泥地硬是被他強大的氣勢砸出一個凹陷的大坑。
他目光冷冽,眼眶因為情緒而發紅,沒有衣袍徹底遮蓋住的修長頸部下方,隱隱透出紅光。身上的符文在發燙,由自身散發出的血腥味也更加濃烈。
隨著目光的變化,江域下了狠手,瞬間抵近,看似粗糙實則一沾斃命的劍鋒就懸在李道玄的脖頸間。
李道玄咬牙硬撐,胳膊上的肉因為力氣過大而爆裂,露出交纏的血管。
他卻渾然不覺得疼痛,試圖故技重施。
可就在李道玄想要突然撤走軟劍 ,以肉身抵擋攻勢再趁機去取江域身上的白琥時,江域居然也放棄了進攻,一把抓住了他胳膊。
煞氣割開他的皮肉,直接斷掉了那隻手。
李道玄痛的捂住斷手在地上翻滾一圈,躲開迎面而來的劍鋒,翻身跳了起來。
他放棄了取得白琥的計劃,抬手往地上一摔,三枚禮器齊齊向地面撞擊,出奇一致地由正中裂開。
三股黑霧如同扭動的蛇,延綿不斷地盡數鑽進他的身體。
江域沒有給他緩衝的機會,抬劍劈砍,李道玄立時睜眼狼狽躲開。
江域五指一張,原本拼命往李道玄身體裡鑽的三股黑霧瞬間改變了方向,盡數鑽進了江域的身體中。
「不,不!」李道玄像是丟失了救命稻草的可憐人,驚恐的大喊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