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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解救後,她久久地癱在地上,好半天麻痹的雙手雙腳才找回力氣,扶著桌沿站起來。
她扒拉兩下亂糟糟的頭髮,向三人點了點頭:「謝謝你們救了我,我叫金玉,也是村子裡的人,只是很早之前就跟著其他人一起逃出去了……」
金玉臉色很差,膚色暗淡,嘴唇上有兩條乾裂的口子。
她像是不知道疼似的,嘴唇滲出血絲也不管,焦急地問:「我們能不能現在就離開這裡,他們等下就要祭祀了,我害怕,害怕……」
像是想起了什麼十分可怕的事,她死死捏著拳頭,眼睛止不住的看向腳下的方形地毯。
陳嶺問:「你以前看過他們祭祀?」
「見,見過。」金玉嘴唇顫抖了下,猛地抬頭,眼睛紅彤彤的,「這下面有很可怕的東西,我們必須馬上走才行。」
陳嶺想要順著村民找到黃父鬼,或者與黃父鬼相關的秘密,他不打算走。
可讓金玉一個人離開的話,她被抓住的機率又很大。
見幾人似乎不打算走,金玉愣了下,害怕地問:「你們怎麼想的,這下面藏著的東西真的很怕,不走的話就來不及了!」
陳嶺反問她:「這下面藏著什麼?」
金玉脫口而出:「是黃神!」
陳嶺搖頭說:「我不知道是誰告訴你們他是神,但據我所知,他不是神,是精怪,名為黃父鬼。」
「鬼?」金玉眼神散開,有些茫然。
陳嶺說:「我們留下,是想抓住黃父鬼。不過你如果執意要走,我們會想辦法護送你先離開。」
「你說的是真的?!」金玉忽然回神,兩手用力抓住陳嶺的手臂,「你們能把他殺了嗎!你說得對,他是鬼,是惡魔,是噁心的怪物!殺了他,殺了他這個村子就能清淨了。」
吳偉偉主動說:「我送她走吧。不過陳哥,你得給我幾張剛剛那種定身符。」
「我不走!」金玉忽然改變了主意,黑白分明的眼睛裡滿是憤怒和決然。
她道:「我留下來,跟你們一起殺了他!」
陳嶺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怕了嗎?」
「怕。」金玉說,「但他吃了我的母親,害死我的家人,相比起害怕,我更想親眼看見他怎麼死的。」
金玉臉上的神情很複雜,仇恨和悲痛交雜在一起,明明瘦弱的身軀在顫抖,眼睛裡的情緒卻異常剛毅決絕。
陳嶺下意識跟江域對視一眼,溫聲道:「方便說下,這村子裡究竟發生過什麼事嗎?你們為什麼會供奉黃父鬼。」
金玉看了青年一眼,疲憊的點了點頭。
「這座村子是從鳳嶺山的山坳中搬遷過來的,雖然房屋和祠堂都是新修的,但布局和曾經的老村子沒有任何差別。所以,老村子裡也有同樣的祠堂。」
「每個農曆十八,我們都要在祠堂中舉行一次祭祀,用的是最鮮活的雞鴨羊兔。村民會將祭祀的貢品擺在祠堂正中央,也就是你們現在踩住的那張地毯下方。地毯下不是凝實的泥土和水泥,而是空心的。」
陳嶺沒料到竟然是這樣,他驚訝地蹲下,再次將地毯掀開,曲指用力在地板上敲了幾下。
敲擊聲有些發空,並不清脆利落。
也不嫌髒,他用指甲摳住大塊的正方形石板,用了點力,竟然真的把石板摳開了!
石板下方黑洞洞的什麼也看不見,但有一股極其濃烈的,發酵過的血腥味飄上來。
那味道太沖了,陳嶺險些被掀得一個趔趄。
他捏著鼻子,問吳偉偉有沒有打火機,見對方搖頭,又看向江域。
江域連香都很少吸,又怎麼會抽菸呢,但他見不得青年皺眉苦惱的樣子,嘆了口氣,掌心一翻,露出一簇小小的獄火。
獄火被他從掌心剝下來,墜落進入黑暗。
那一條四四方方的甬道,很深,底部被幽藍火光觸及的瞬間,那些牲畜的屍骨和殘肉全都暴露了出來。
陳嶺的視線剛好與一隻羊頭骨上黑洞洞的眼睛對上,打了哆嗦,正欲起身,一股寒涼的氣息撲面而來,似乎有東西正從甬道更深處狂奔而來。
背後的祠堂大門外響起說話聲,來不及多想,陳嶺連忙將地板蓋回去,飛快鋪好地毯。
想起還站在地上的金玉,又跟吳偉偉一起,將人塞到了供桌下。
確定人懸在桌底後,他們一起轉身。
剛好,祠堂的闔著的木門,開了。
半個多小時前還鮮活的幾隻牲畜,如今已經被開膛破肚,剝掉了皮毛。
它們身上沾滿了血,滴滴噠噠的往地上落,很快就積起了一小灘。
似乎怕那些血滴在地上浪費了,黑衣老人急忙指揮道:「快,快把它們抬進去。」
村民們干多了這種事情,動作十分迅捷,轉眼就將地毯掀開,將血淋淋的生肉擺在地板上。
黑衣老人看了眼現場,發現他們居然一點也沒布置,氣憤得臉色通紅。
他重重哼了一聲,指揮自己的人將貢品和器具全部擺到一張空餘的供桌上。
那張供桌上不像後排的其他供桌那樣擺滿了牌位,上面空空的,是專門為了向黃父鬼獻祭才準備的。
蠟燭分別立在長條供桌的左右兩邊,中間擺上一個四角香爐,中間居然插著高香。
前方分別是各種水果、熟食,以及三沓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