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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生間裡沒有回應, 只有嘩啦的水聲。
就在他即將轉身的時候, 男人忽然轉過身去,水沿著他仰起的下頜線流到後頸,淌進背肌之間的性感溝壑。
遍布在那寬廣後背上的咒文像漂亮的紋身, 隨著男人抬手抹臉的動作起伏,仿佛活了一樣。
陳嶺揉了揉眼睛,覺得自己可能看錯了。
果然,等他挪開手再看,咒文安靜的與皮肉契合,沒有異樣。
發怔間水聲突然停了。
陳嶺猛地回神,男人什麼也沒穿,竟然已經走到衛生間門口了。
他張了張嘴,好半天才從嗓子裡擠出一點乾澀的聲音,「江域……你……你的衣服呢?」
江域:「沒拿。」
陳嶺鬆了口氣,還好是忘了而不是故意暴露。
他揉了揉眉心,上前一步,再一步,抬手用手指抵住男人的胸口,將人往裡面推,「不准出來,我去給你拿衣服。」
江域的睫毛上下扇動,聲音低啞,帶著被熱水沖刷後的灼熱,「好。」
陳嶺莫名的臉熱,低頭就走,一邊走還一邊用手扇風,嘀咕著:「夏天到底什麼時候過去,熱死人了。」
老祖宗的房間全天照不到太陽,一進門就感受到一陣刺骨的陰涼。
陳嶺不是第一次進來,習以為常的走到衣櫃前,將門打開。
看著眼前排列整齊,搭配完美的西裝襯衫,他恍然發現,自己打開的不是一個普通的衣櫃門,而是老祖宗的私生活。
指尖拂過一件件衣服,中邪似的,他傾身向前,輕輕嗅了嗅。
每件衣服上都帶著江域特有的氣味,清冽的,很淡很淡的香味,像是墨香,又像是別的什麼。
外面突然響起砰的一聲,陳嶺嚇了一跳,立即從邊上取出一套家居服,又從下方的抽屜中拿出一條內褲,著急忙慌地跑了出去。
院子裡沒有人,倒是趙迅昌的屋子裡鼾聲震天。
陳嶺沿著鼾聲靠近,推開一點窗戶看進去,紫藍鸚鵡立在架子上打盹,師父的手搭在床頭,把保溫杯碰下去了。
他鬆了口氣,轉身就看見一隻大狗,兩眼放光的坐在地上,搖著尾巴看他。
自從昨晚跟他們回來後,這隻德牧就竄去了昱和山,再沒回來。
突然發現它回來了,陳嶺有些高興,蹲下握住它的一隻手上下搖動,嘴裡質問道:「你剛剛就在我背後?」
德牧嗷嗚一聲。
陳嶺低聲威脅:「不准把剛剛看到的事情告訴給江域,否則以後不帶你玩兒了,讓你天天跟著你爹混。」
德牧敏銳的察覺到青年說的是誰,嗷嗚的聲音變得低落委屈,還有幾分討好。
陳嶺好笑:「這麼怕他?」
德牧:「嗷嗚。」
陳嶺揉了揉它的腦袋,起身往院子角落走去。
江域還站在遠處,仿佛青年的話就是聖旨似的,見人過來,他抬頭望去,被酒氣熏過的眼神帶著難以名狀的熱切,跟平時有些不太一樣。
陳嶺咽了咽口水,閉著眼睛把內褲遞過去。
江域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意,接過手時,竟然用手指勾了勾青年的指腹。
陳嶺縱容地假裝不知道,抿著唇,抱著衣服一副我很嚴肅的表情。
等男人穿好,他又把手裡的上衣遞過去,然後是褲子。
布料摩擦發出窸窸窣窣的碎響,江域穿戴整齊,依舊站在裡面不動,陳嶺疑惑的盯著他看了幾秒,靈光一閃,打了個響指:「出來,我帶你回房間睡覺。」
江域走出去,距離青年始終只有一個拳頭的距離。
陳嶺就像個幼兒園阿姨一樣,盯著男人上床,躺下,扯過薄被給他蓋上。
他俯身,摸了摸男人的光潔的額頭,誘哄似的:「睡吧,晚安。」
江域閉上的眼睛倏地睜開,伸手攥住青年的手腕,輕而易舉的將人拽到了床上,翻身壓住。
帶著酒氣的鼻息噴在陳嶺頸側,他怕癢的扭開脖子,卻始終無法全部避開。
他嘗試著起身,剛移動,脖子就被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濡濕的觸感緊跟而來,令人頭皮發麻,後背像是躥起一股電流,有點刺激,又有點說不出的酥麻。
陳嶺推了推江域:「喂,你到底醉沒醉?」
江域嘴裡竟然發出一點哼聲,小孩兒似的將懷裡的人緊了緊,鼻尖在青年的肩頸處嗅來嗅去。
酒壯慫人膽,更何況老祖宗還不是個慫貨。
就在陳嶺以為今晚至少要開個手動擋的時候,男人突然安靜了下來,鼻息平穩,手臂力道也有些鬆懈。
只用了一點巧勁兒,他就從男人的懷中滑到了床下,抬眼就看見趴在地上看熱鬧的德牧。
見青年看過來,德牧興高采烈地站起來,想往上撲,又忌憚另一個躺在床上的人而不敢。
陳嶺被弄得心浮氣躁,沒有關注到它的小情緒,經過的時候匆匆摸了把狗頭,一進房間就將門給反鎖住。
懸在門框上的五銖錢蹦躂兩下,主動說:「我幫主人看門,願主人有個好夢。」
陳嶺抓著冰冷的銅幣摸了摸,心說睡前的風采太美啦,現在大腦皮層正活躍呢,鐵定睡不著覺,更別提什麼好夢了。
一語成讖,這一夜果然睡得不好,翻來覆去間,竟然天亮了。
昱和山小院裡的清早,基本都是清淨安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