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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曇子的身體被一路拖行至兩人面前,他睜開眼, 先是陰狠地瞪了江域一眼,轉而才將視線投放到陳嶺身上。
他咬牙切齒, 牙縫間是鮮紅的血, 「是我小瞧了你!」
陳嶺垂眼看著他:「你師弟自食惡果,管我什麼事?」
師弟幾乎是青曇子親手帶大的,情同手足, 得知噩耗的那一瞬間,心口疼得猶如開胸剜肉。
他怎麼也想不到,兄弟二人分開不過十幾天,師弟竟然會命喪在一個毫無名氣的小年輕手中!
青曇子眼中仇恨的情緒越發濃烈,啐了口帶血的唾沫,厲聲道:「如若不是你多管閒事,他何須喪命?!」
他撐著地面費勁兒的坐起來,一隻手悄然伸向背後,臉上依舊是憤恨的表情,「我師弟拿錢辦事,替人消災解難,他王家事後也不是不給冥婚選定的人金錢補償,你自予正義,非要橫插一腳,死了的人拿不到補償,活著的人白白喪命!這都是你幹的好事!」
陳嶺被他一番言論驚呆了,這是什麼狗屁邏輯!
「人命是天給的,生死是地府定的,什麼時候輪到你們做主了。」陳嶺眉頭稍皺,意識到什麼,抓著江域側身躲開。
一根黑色的銀針從青曇子手裡飛射而來。
銀針沒有刺中目標,被江域兩根手指夾在了指尖,他眼神一沉,聲音冷冽:「是屍毒。」
屍毒是陰邪極重的東西,一旦沾染,輕則臥床不起,渾身發軟,陽氣大挫,重則暴斃。
男人捏著銀針忽然輕笑了一聲,單手摁住青曇子的頭部,將銀針直接刺進了對方的一隻眼睛。
那隻眼睛頃刻間滲出鮮血,藏在眼球中的毛細血管顯露出來,並由紅色變為了黑色。
江域鬆開手,手中鎖鏈一提,將人從地上拉起來,強迫他看向被陰氣攥住的那六隻厲鬼。
每一個厲鬼身上,都散發著森森黑氣,張牙舞爪的,無聲地訴說著他們的痛苦和怨恨。不知道為什麼,青曇子在這一刻,忽然感覺到,那些怨恨仿佛是衝著他來的!
「我替你暫開了法眼,可視一切因果。」
那聲音冰冷如萬年冰川,冷冽的語調中帶著高高在上的意味,和令人無法反抗的威壓。
青曇子心頭浮現出不好的預感,正尋思著要怎麼逃跑,忽然感覺鎖骨上的鐵鉤子鬆懈了。
耳邊哐當一聲,鐵鉤子連帶著鎖鏈一起被撤走了。
他來不及多想,第一反應就是迅速離開這裡。然而他並不知道,就在同一時間,江域解除了對六隻厲鬼的桎梏,輕易斬斷能控制他們的鎖鏈。
就在青曇子起身試圖逃跑的時候,腹腔中的器官突然劇烈抽痛。
他驚懼地看向江域和陳嶺,難以置信他們如何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切斷了他對厲鬼的控制!
成倍的反噬在青曇子的身體中作用起來,他甚至聽見了自己肝膽破裂的聲音。
無數的鮮血從他口中噴涌而出,透過那雙被屍毒沾染過的眼睛,他看見厲鬼身上纏繞的因果,每一個因都出自於他的手,而每一個果,都由一根黑色的線條牽連,盡數纏繞在自己身上。
青曇子意識到即將到來的危險,按住肩頭的傷,飛快的跑動起來。
六隻厲鬼跑得比他更快,頃刻間追上去,纏繞在他的周身。
那一張張醜陋血腥的臉,膏藥一樣死死黏在他身上,其中一隻竟然鑽進了他的嘴裡,乾枯的頭髮被拼命擠入他的嗓子眼,引起一陣痛苦的乾嘔。
陳嶺看的頭皮發麻,其餘五隻厲鬼也沒閒著,一隻貫穿了青曇子的肚子,其餘兩隻則用指甲剖開了他的胸口,一起用尖尖的指甲戳著裡面跳動的心臟,還有兩隻報復似的,用牙齒撕扯他身上肉。
青曇子已經痛得麻木,身體上所遭受到的每一分折磨,都清晰地刻在他的腦子裡。
他感覺自己忽然成了旁觀者,眼前上演的是一場毫無招架之力的屠殺。
江域意念一動,由他身體裡散出去強大陰氣將抓到的三隻黃父鬼給帶了過來。
黃父鬼們瑟瑟發抖,其中那隻最大的腿上的肉已經徹底沒了,只剩下兩條硬生生的腿骨。
邪道跟黃父鬼被放在一塊兒可不是為了開會聊天的,陳嶺猜,老祖宗這是要他們對峙,直接踢一腳那個大的:「你就是始祖?」
黃父鬼兇狠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冷眼看著自己的江域,屈辱的嗯了一聲。
陳嶺看向江域:「你問還是我問?」
江域:「你問。」
他走到一邊,打了個響指那些厲鬼就停了下來,他們沒有離開青曇子的身體,如同跗骨之蛆,緊緊貼著他,讓他無時無刻都體會到最深刻的恐懼。
陳嶺得到了審問權,立刻問起來:「那邊的中年人,你認識嗎?」
黃父鬼看了青曇子一眼,因為嘴裡被符紙燒爛,他說話含糊不清:「認識。」
陳嶺點頭:「是誰讓你在村子裡裝神弄鬼的?」
「是青曇子。」黃父鬼的話一落,陳嶺就罵了句你撒謊。
他說:「幾十年前村里大火的時候,青曇子還沒出生呢。說,到底是誰讓你將燒死之人的魂魄用鎖鏈鎖起來的?」
「不知道。」黃父鬼說完就挨了一鞭子,疼得哇哇直叫。
陳嶺再問:「到底是誰。」
誰知道黃父鬼的答案竟然還是那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