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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哥讓我去陪住。」吳偉偉說,「就你和江哥在家,沒問題吧。」
趙迅昌哼笑一聲,「你江哥早走了。」
江家那位總是習慣性的隱匿自己的氣息,但以他目前的能力,只要細心地去查看感知,還是能嗅到一點點泄露出來的,不同尋常的陰氣。
吳偉偉愣愣道:「我怎麼不知道江哥出門了?」
「我也是剛才知道的。」趙迅昌說,「他的事情你最好少去過問,只管聽話就行,他若是讓你跑腿也勤快點,對你將來有好處。」
吳偉偉心想,不就是讓他去抱大腿嗎,說得這麼含蓄幹嘛。
「我知道,趙老爺子你放心,江哥可是咱們的財務經理,我肯定聽他的。」
「知道就行,趕緊去吧。」趙迅昌揮了揮手,捧著手機給徒弟發信息,讓他再多拍兩張。
招待所里。
陳嶺剛掛電話,孫沛鋒的電話就進來了。
怕青年因為下午的事情還在生氣,不樂意聽他說話,電話接通後,孫沛鋒二話不說就是一通真心實意的道歉。
聽著丈夫的絮絮叨叨,孫太太在一旁心急火燎,把電話搶了過來:「陳先生,我先生之前對你出言不遜,實在是因為無法接受一直當親兒子對待的人會坑害和背叛我們家。你可千萬不要記在心上。」
「不會。」陳嶺看了眼縮在自己懷裡渾身僵硬的鸚鵡,嘴角一抽。
背過身去面對著牆壁,繼續道:「二位現在打電話過來,是孫嘉譽出什麼事了嗎?」
孫太太:「暫時沒有。」
之前趁著陳嶺電話無法接通的功夫,她讓幫傭送了水果去兒子的房間,幫傭下樓後給她發了信息,說是少爺一個人在屋子裡,孫智已經回了自己的房間。
「陳先生,我和我丈夫現在非常擔心嘉譽的處境,怕他會有危險。」孫太太眼眶紅紅的,眼淚打著轉。
明明窗戶關得嚴嚴實實,陳嶺還是感覺到一抹熟悉的涼意糾纏了上來。
他假裝不知道,溫聲安撫道:「暫時不會。孫嘉譽身上陽氣重,正是因為這樣,野鬼才一直無法徹底搶占他的身體。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你們最好還是將那張符紙儘快藏到他的枕頭下。」
「好好,我們馬上去辦。」孫太太答應後,又用懇求地語氣問道,「如果方便的話,要不我讓沛鋒現在去接你吧,我知道這很麻煩你,可我……」
「孫太太,我就住在繁育基地的招待所,離你們家不遠。符紙若是有恙,我能感覺到,一定在第一時間內趕過來。」擠在孫嘉譽身體裡的野鬼不是什麼道行高深的老鬼,只是因為得到過身體主人的同意而附身,驅趕起來較為麻煩。
如果他真的起了歹意,打算殊死一斗將孫嘉譽的魂魄撕碎,符紙的效力足以給他一記重創。
青年鎮定的語氣給了孫太太很好的安撫,掛掉電話後,就拉著丈夫返回家中。
說起來也是諷刺,明明是在自家家中,夫妻倆卻要如同做賊一樣,躡手躡腳的潛入親兒子的房間,將符紙疊成小小的一卷,塞到枕頭中。
做完這一切,孫沛鋒感覺自己像是跑了個馬拉松,心臟跳動飛快,撞得肋骨生疼。
陳嶺也沒好到哪兒去。
他掛了電話,緊了緊懷裡的小傢伙,衝著空氣喊道:「江域,我知道是你。」
房間裡本就只留了走廊燈,除了走廊和衛生間,其他地方皆是昏暗。
他注意到,一處牆角光線暗得尤其不正常,濃稠如墨,明明什麼也看不見,卻總讓人有種危機四伏,有什麼可怕的、兇狠的深淵怪物會突然從角落撲出來的錯覺。
那團黑暗在緩慢地放大,屬於人類的輪廓,從中走出來。
輪廓加深,黑暗褪去,留下一道挺拔如松的男性身體立在地上。
江域衝著青年笑了,「你對我的感知越來越敏銳了。」
陳嶺把鸚鵡塞進自己的衣服里,然後隔著衣服將它的腦袋護住:「是因為立碑嗎?」
「嗯。」江域在青年旁邊坐下,高大的身軀讓原本寬闊的沙發變得窄小。
陳嶺看了眼胸口,已經由僵硬變得瑟瑟發抖的鸚鵡,「你嚇到它了。」
江域掃向他鼓起的衣服,眼神暗沉沉的,「你就這樣把它貼身塞到衣服里?」
「對啊,要不然你得把它嚇死。」陳嶺沒有察覺到自己言語中的譴責和哀怨,倒是江域的眼神沉得越發厲害。
沉默一瞬後,他起身坐到較遠處的獨立沙發,「你把它放出來,我可以不靠你那麼近。」
陳嶺用目光丈量了下雙方的距離,跟鸚鵡商量:「離了有半米多呢,你要不要出來透透氣,太久會悶壞的。」
青年的聲音輕柔的遞哄話語,引得江域頻頻側目,他輕笑,「你對他可比對我這個朋友好多了。」
陳嶺:「……」
鸚鵡把腦袋鑽出來,發抖的症狀有所好轉,好奇地盯著獨立沙發上的男人看。
盯著盯著,它腦袋一縮,從陳嶺的衣服里鑽出來,飛到床上,鑽進了被子裡。
陳嶺拍拍身上的絨毛,直勾勾望著男人的眼睛:「江經理,你這是在告訴我,你在吃一隻鳥的醋?」
「我坦誠相告有何不對?朋友知己間若是不坦誠,負面的情緒得不到疏解便會積壓成矛盾,而有些矛盾是無法修復的。」江域目光深邃,滿含深意,又像什麼情緒也沒有,「我不想你我之間產生不必要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