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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楦把門關上,還沒轉身,背後就有一個冰冷的胸膛貼了上來。
那隻鬼目露凶光,張嘴就在他肩膀上狠咬了一口。
頓時鮮血橫流,痛得楚楦臉色發白。
“痛嗎?”
他張著嘴,嘶嘶地吸氣,不敢說自己痛:“如果……如果這是你希望的,我接受……”
“就算我把你殺了,也難以釋懷,所以我沒有殺你。”霍雲深用力勒緊他,在背光處蟄伏不動,假如當初真的下了手,就抱不到這個溫暖的身體,也再沒有任何念想和執著。
肩膀那一片麻木了一片,楚楦額上冷汗淋漓,扶著門板跪了下來。
“如果你不想看見我,我以後就不出現在你面前……”楚楦還想說,你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我可以力所能及地幫忙,可是,按照霍雲深的性格,怎麼會接受自己的幫助?
他痛得眼眶發紅,只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肩膀上的傷口。
回答他的,是霍雲深偏執到瘋魔的聲音:“想擺脫我,你休想……”青黑的鬼爪從後面,用力抓住楚楦的後頸:“你永遠也別想。”
☆、第48章 1023.40
他的力道又重又狠,如同一匹被刺激至發狂的狼,心中翻滾的怒意蒙蔽了他的意識。
痛到無法呼吸的楚楦,緊緊地握住拳頭,他在咬牙承受,可是這種非人的對待,真的無法忍耐。
他仰起脖子,流著冷汗說:“你要麼乾脆就殺了我……”
“楚楦,別激將我,我會真的殺了你。”霍雲深抬起他的下巴,從後面看著他,漆黑的瞳孔裡面有兩團熊熊燃燒的火焰。
他的心情很不平靜,再接受不了一點的刺激。
“那你這樣算什麼?”楚楦也特別委屈,他吃不了這種來自**的痛苦,吸氣道:“看見我狼狽的模樣,你就開心了嗎?”
“……”緊抱著他的霍雲深,不說話,只是捏著他下巴的力道,加重了兩分。
“很痛,我很痛……這樣你滿意了嗎?”他輕聲說道,額頭上的冷汗流個不停,肩膀被血染紅了一片:“要我怎麼跟你說對不起?廢掉一條胳膊行不行?那你儘管要去,我忍得住。”
“住嘴!”霍雲深喝道,一把掐住他的下顎,阻止了他繼續往下說。
“……”楚楦眼尾潮紅,胸膛不停起伏,眼睛盈盈地望著他,在等著。
最終霍雲深會拿自己如何呢,他不知道,只希望從此以後,這件事就算了了,誰都不用再去負擔。
“你就這麼想擺脫我?”霍雲深和他對視半晌,眼中的他還是那樣膽怯又倔強,可偏偏是這個人入了自己的眼……霍雲深自言自語地呢喃:“那你確實來錯了,我不會放了你的。”
他握住楚楦的肩膀,迅速輸入鬼氣。
鮮血淋漓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正在癒合。
冷汗流不停的楚楦,一下子從劇痛中解脫了出來,他跪在地上深深地舒了一口氣,蒼白的臉色也迅速恢復正常。
緩過來之後,才有心思去思考關於霍雲深的問題、
楚楦覺得自己好像理解錯誤了,他又懊惱又錯愕地領悟到,也許霍雲深根本就沒有忘記自己。
“霍雲深……”他回過頭來,紅紅的眼睛瞪得老大:“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他狼狽的模樣,令人不忍心拒絕,霍雲深定定望著他,薄唇吐出一個字:“說。”
“你還喜歡我嗎?”楚楦直接地問道。
“……”霍雲深瞳孔長大,他在意外。
“不管你的答案是什麼,我喜歡你。”楚楦說出來之後,伸手捧著霍雲深的臉,吻上他的嘴唇,溫暖濕潤的唇瓣在他唇上重重地吸吮片刻,放開:“是我太笨,看不懂你的心思。”
“什麼心思?”霍雲深仍是平靜,只是瞳孔一直保持放大的狀態。
“你其實一直都喜歡我,只是覺得被我趕走很生氣,現在我又追來找你,你並不信任我。”楚楦向後靠著,扯著嘴唇說:“可我一開始卻以為你已經把我忘了,雖然你也沒反駁……”
霍雲深便垂著眸,不說話。
“那麼問題來了,既然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你卻對我用刑加恐嚇……”楚楦閉了閉眼睛,剛才的痛苦還沒完全褪去,然仍使他記憶猶新:“你次次都這樣對我,我並不是毫無怨言,我每次都想對你說適可而止,你知道嗎?”
睜開眼睛,楚楦用手掌掃開自己汗濕的劉海,捋了上去……然後從地上慢慢爬起來,疲倦地走向客房中的大床。
他就這樣旁若無人地躺上去,睡覺。
因為太累了,不管是身體亦或者是心。
“……”霍雲深被留在原地,默默地消化楚楦的每一句話,他轉過身來,目光帶著一種少見的茫然。
望著床上的人,張開嘴巴,又閉上嘴巴。
他情緒紛亂地沉默著,坐在一旁,一等就是五個小時。
這一覺楚楦睡到日落時分,醒來之後望著陌生的帳頂,有那麼一瞬間很茫然,並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扭頭看著室內的擺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坐在桌子旁邊,像根木頭一樣的霍雲深。
他坐著一動不動很像根木頭,穿著也很像根木頭,跟過去總愛穿鮮亮衣服的他有了些改變。
楚楦記得清清楚楚,這隻鬼很愛美,自戀又自卑,不好看的時候乾脆用空白的臉招呼自己。
當年沒被他嚇死,純粹是心理素質過硬。
“我口渴。”躺在床上的楚楦,不輕不重地說了一句。
霍雲深終於有了動作,抬手在桌上翻開一個杯子,提壺倒茶……然後瞄了瞄楚楦,見他不起床,自己端起來送過去。
這麼一來,楚楦反而緊張,連忙坐起來靠在床頭:“謝謝。”他接了霍雲深手中的杯子。
低頭喝了幾口,那隻灰白的手過來拿走他的杯子,又倒了一杯。
連續喝了三杯,楚楦開口說不要了。
霍雲深把空杯子放回原地,站在床邊看著楚楦,是那種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看得楚楦渾身不自在,心裡邊發毛。
他就低下頭,無所事事,也不想說話。
一會兒門口傳來敲門的聲音,鬼奴在外面說:“楚楦先生,你起來了嗎?”
楚楦聞言,從床上下來,穿好鞋子:“起來了,請問有什麼事嗎?”
“拂綃大人問你,還做晚飯嗎?”鬼奴在門外躊躇,不敢推門,但是裡面的人總不出來。
跟那鬼在裡面一待就五個小時,真是好眠,鬼奴一邊想一邊心裡邊泛著酸。
“做,我一會兒就去廚房。”楚楦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五點多了,怪不得人家來催做飯。他對霍雲深說,“我出去做飯。”就站起來出了客房。
霍雲深施施然跟上,離他七八步遠,不走快也不走慢。
他究竟是怎麼想的?
楚楦偷偷回頭望了一眼,心裡邊沒著落,只覺得老先生說得對,戀愛是件磨磨唧唧的事情。
來到廚房,發現廚房裡邊添了很多新鮮的食材,而且還有鬼奴打下手。
楚楦伸了個懶腰,笑著對那名洗菜的鬼奴說:“你們拂綃大人喜歡???什麼菜?”
鬼奴去瞄門口正在走進來的霍雲深,也對楚楦回以笑容:“大人他不挑食,中午做的那些就不錯。”
“嗯,那幾道都是我的拿手菜。”楚楦看了眼走進門的霍雲深,不咸不淡地說:“我媳婦以前最愛吃的。”
他看見那鬼抬腳跨過門檻,差點兒沒走穩。
“今日裡聽先生說過兩次自己的媳婦,是個怎麼樣的人呢?”鬼奴洗菜的動作慢了下來,滿心裡正在猜測,楚楦是否很愛自己的妻子。
“他是個怎麼樣的人,我說不清楚,也許他自己才知道。”楚楦挽起袖子,轉過身背著霍雲深,開始忙活。
對於他的視而不見,霍雲深表情平靜,坐在今天吃飯的地方,靜靜地等著。
鬼奴看見楚楦對霍雲深愛理不理,心裡活絡起來。他端著一盆蘑菇和一把剪刀,拿過去放到霍雲深面前:“閒著也是閒著,你也幫幫先生的忙。”
“先生是你叫的嗎?”一直沒有發作這個鬼奴,眼下撞到自己跟前來,霍雲深冷冷地一瞥,眼光像要吃人。
“你……”鬼奴猝不及防,一時非常錯愕。
他知道有些鬼自命不凡,以為搭上人類就高高在上了。可是鬼奴也自命跟別的鬼不同,自己可是拂綃府上的,跟別的鬼能一樣嗎?
霍雲深來這麼一句,倒叫他瞪著眼睛不知所措。
“怎麼了?”楚楦放下手裡的東西,走過來詢問。
對峙的兩隻鬼,一隻滿臉委屈,一隻冷若冰霜,誰欺負誰似乎一目了然。
“楚楦先生,我只是叫他幫忙剪香菇,他卻對我說,我不配叫先生二字……這是什麼道理……”鬼奴滿眼無奈地看著楚楦,這次是完全自己著理。
楚楦聽了臉色凝滯,他去看霍雲深,而對方依舊那副模樣,不解釋也不理會。楚楦深知霍雲深對自己有種變態的占有欲,並不敢安慰鬼奴,他對鬼奴說:“我替他跟你說聲對不起,你別放在心上。”同時拿走桌面的香菇:“這個我來做就好了,廚房的事很簡單,其實一個人就可以。”
“先生……”鬼奴不甘心,就這樣完了?
“對了,請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我媳婦喜歡喊我先生,旁的人這麼喊他會生氣。”楚楦解釋完,回頭剪香菇去了。
鬼奴仔細想了想,然後不可置信地看著霍雲深,他的嘴巴張了又合。
就跟大白天照了鏡子似的,驚訝得不得了。
“先生一個人即可,你出去吧。”霍雲深端坐在那,有一股正室之風,愣是讓鬼奴不敢質疑。
回頭看了看楚楦,他正在忙碌,鬼奴又低頭想了想,一聲不吭地出了門。
霍雲深從一開始就憋著的一股氣,因鬼奴而來,也因鬼奴而去。但其實真正發揮效果的,還是楚楦的那一句喜歡,如同定海神針。
“你把人家趕走了?”楚楦一邊做菜,一邊說道:“只是一個稱呼的問題,他又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