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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口太嚴重了,你不能亂動,留下等救援吧。”
“救援?”他用一種極度鄙夷的眼神看著我說,“找不來金鼎,咱們都得死。包括外面那些人。”
我聽他這話里似乎另有深意,索性打開天窗直接問道:“你那個什麼師傅呢?我看今天在場的人裡頭除了早稻田沒有一個跟你相熟,而且那個小鬼子對你的態度也不像朋友。打從在南京的時候我就一直好奇,你們到底在找什麼?”
竹竿子失血過多,整個人看起來非常虛弱,他搖了搖頭,苦笑道:“你懂什麼,大家各有所求。你也別貓哭耗子了,我什麼都不會說。”
“迂腐,老子不想跟你講道理。”我將包里所剩的醫療用品都留了下來,然後站起身說,“金鼎我去找,你要是還想活命就別亂動。剛才那一刀,算我替Shirley楊還你的。至於咱們的帳,出去之後咱慢慢算。”
我對棺槨中時有時無的響動很是在意,總覺得這裡邊除了金鼎之外還藏有其他秘密。不想,我剛一起身,整個棺槨忽然之間發生了激烈的晃動,震得我差點兒再次撲倒在地。
“泉眼開始二次活動了。”竹竿子一邊給自己扣繃帶一邊咬牙站起身來,“快走,咱們沒時間了。”
一想到王浦元他們可能遭遇到危險,我也懶得再勸他,反正命是他自己的,愛要不要。他顫抖著從懷中取出鳳臂,我一看這架勢,立刻吹滅了蠟燭。不知為何,原本已經變得暗淡的鳳臂再次閃爍出耀眼的光芒。一看就知道此物深通靈性,知道自己命術已到,於是才會迴光返照、大放異彩。我從他手中接過鳳臂,立刻大步奔跑起來。這個時候哪裡還分得清什麼方向不方向,有好幾次我都只顧著低頭看鳳臂,全然忘記要走哪條路。跑到最後,別說回去的路,連自己在哪裡都分辨不清。棺槨內的晃動越來越明顯,泉眼的活動比想像中要快得多,急得我恨不得直接安一捆炸藥,將這座鐵桶一樣的迷宮炸個稀巴爛。
竹竿子比我想像中要硬氣許多,扛著傷死命地追了上來。這時,震動已經不僅局限於腳下,我感覺天地在瞬間幾乎要顛倒過來,整個世界都在不停地晃動。
猛然間,一聲巨大的響聲從我們頭頂上傳來,強烈的衝擊力在一瞬間將我們兩人同時撞了出去。我暈了一陣兒,抬頭發現周圍到處飄著木屑和火星,一道耀眼的光束從我們頭頂上筆直地照射下來。我搭手一看,頭頂上的棺蓋不知什麼時候被人炸出了一個巨大的缺口。那一瞬間,我甚至覺得自己產生了幻覺,可定眼一看,分明就是Shirley楊與王浦元雙雙站在外邊,旁邊還跟著本應該去尋找林芳的胖子。我被這一群人驚得合不攏嘴,不過他們都安全地出現在這裡,這就說明我事先安排的突襲計劃成功了。
胖子肩膀上扛著從日本人手裡繳獲的武器,一腳踩在洞口,一手朝我比畫了一個軍禮:“報告胡司令,敵人已經被我們俘虜了。現在就等著把您救出來,再奏一曲凱旋高歌。”
危急時刻他還能有這樣的心情開玩笑,方才那種九死一生的氣氛頓時煙消雲散,連我也跟著笑了起來。
竹竿子倒在一旁咒罵道:“這群瘋子,棺槨破不得,要出事了。”
“炸都炸了,你節哀吧。”我掙扎著站起身來,也顧不上問他們是怎麼湊到一塊兒,提起嗓子衝上邊喊道,“金鼎的位置在哪兒你們能不能看見?再放兩條繩子下來,救人。”
“居高望遠”這話說得一點兒都沒錯,他們在棺槨外圍視野廣闊看得真切,胖子眼尖,一眼就看見金鼎的位置所在。
他沖我喊道:“往右邊走,離你還有兩道牆的距離。我肏,這金鼎小得離譜啊!看樣子換不了幾個錢。”
Shirley楊迅速地將繩索從高空拋下,我把竹竿子捆了個結實,讓他們把人先運出去再說。
“老胡!你快上來,別管他了。這地方守不住,眼看就要淹。”Shirley楊趴在棺槨上頭沖我喊道,“你快給我上來,否則我就跳下去!”
眼看到嘴的鴨子就這麼白白飛了,我心裡頭十萬個不願意,可Shirley楊如果執意跳下來陪我一同涉險,那可就糟糕了。我猶豫了一下,沖王浦元喊道:“把人看緊了,回頭東西算你的!”
Shirley楊沒想到我會臨陣向敵人妥協,作勢就要跳,王浦元反手一扣將她牢牢擒住。胖子一臉為難地看著我,我說:“沒事,你就當沒看見。”他搖頭說:“老胡,我真替你害臊。”
此時,間歇性的搖晃已經轉化成了接連不斷的震動。我不敢打等,按照胖子指示的方向朝著藏匿金鼎的方向飛撲而去。我原本以為傳說中的金鼎必定被層層包裹、細心安置在棺槨中央,沒想到它居然就那樣兀自矗立在走道里。胖子兩手扒在洞口朝我喊道:“愣著幹嗎,跑啊!”
我將包里的物品傾倒在地,硬將金鼎塞了進去。王浦元見東西到手,也不去管Shirley楊,在纜繩那頭扣上重物朝我筆直地丟了下來。我還沒來得及將繩索扣在身上,就聽嘩啦一陣巨響,緊接著漫天大水沖棺材頂端的洞口呼嘯而來,這一陣巨浪險些將我掀翻在地,此時,水流聲、鐵索聲如同海嘯一般充斥著整個棺槨,我腳下瞬間被淹滿了泉水。我抬頭尋找Shirley楊他們的蹤跡,只見她半掛在棺槨外壁上,眼看就要摔下去。我沖她喊道:“快朝里走,千萬別被大水卷出去!”
她不肯放棄,掙扎著想向我這邊靠近,無奈棺木外漆光滑無比,再加上大水不斷地衝擊,有好幾次都險些被直接沖了出去。胖子與王浦元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們一個忙著拉扯受了重傷的竹竿子,一個在努力保持平衡,想將我與金鼎一同扯出棺槨迷宮。
我拼盡全力一躍,抱住了繩索,本以為馬上就能脫離險境,一股巨大的力道忽然將整個棺槨彈到了半空。水浪夾雜著那股力道,瞬間將我甩出了棺槨,我還沒弄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就被拋向空中,然後重重地砸落在棺槨頂部。劇烈的撞擊並沒有止住運動的勢頭,我順著斜坡飛快地摔落下去,眼見身下就是數十米高的深淵,我急忙拉緊手中的繩索,以雙腳撐地,力求將摩擦力增加到最大。千鈞一髮之際,胖子冒著摔落下去的危險飛身撲了上來,將我牢牢地拉住。我反握住他的手,兩人耗盡了吃奶的勁,這才狼狽地爬回到了棺槨頂端。
“這地方待不住了,你看看下邊。”胖子指著周圍的鐵鏈和我們腳下噴涌的泉水說,“兩股力道同時發威,咱們被困在半空下不去了。”
早稻田那伙人看準了泉眼停歇的空隙,以鐵杵和鋼線為契機,將懸掛棺槨的鐵鏈強行固定在礁石上。可眼下泉眼再次發力,凡器無法抑制自然之力,鐵鏈反而將棺槨整個高高拋起。我們腳下的泉水比以往來得更加猛烈,被胖子他們俘虜的日本人此刻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紛紛掉頭四處逃竄,尖叫聲和轟隆的水聲化為一體,吵得人心神不寧、如臨地獄。
Shirley楊爬回頂端,看了看四周說:“這個棺材頂不住了,裡面全是水,到時候水流和鐵鏈承受不住它自身的重量,我們會被活活摔下去,必須想辦法現在就逃。”我回頭看了一眼破開的洞口,棺槨里早就被灌滿了,大量的泉水順著木頭之間的fèng隙傾瀉而下,瞧那個力道,估計很快就會有崩塌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