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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rley楊試著和他交談,那傢伙支支吾吾說不清楚。王清正上前扯他的毯子,他頓時激動起來,一手護著胸前,一手拼命地舞動。這傢伙的指甲長時間沒有修剪,又長又尖,王大少不得不放棄自己的“豪搶烈奪”。
“不管他從哪裡冒出來的,對咱們都有救命之恩。反正要逃不多這一個,帶上他走吧。”Shirley楊關鍵時刻心又軟了,“外頭粽子那麼多,他一個人恐怕危險。”
我不願意再拖延下去,只好同意,同時將看管這個日本瘋子的任務交給了胖子。
他嚷嚷著問憑什麼,我說:“人家平白無故挨了你一腳,照顧一下也是應該的。”他哼了一聲,單手提溜起那人,鄙夷道:“老子生平最討厭小鬼子。看在你小子是病人的分上,放你一馬。老實點兒,聽見沒有!”
瘋子居然對著胖子傻笑起來,我說:“這就是緣分,務必照顧好人家。”胖子氣得給了我一腳,瘋子居然學著他的樣子也跟著抬起腳來,看得大伙兒都笑了起來。
一場虛驚過後,原先恐怖的氣氛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我們五個人帶著意外出現的瘋子,踏上了逃離古城的路。
王清正一直吹噓自己認路,非要給我們帶路。走了一會兒,我發現情況似乎不太對勁,周圍原本已經消散的霧氣不知為何又逐漸開始聚攏。Shirley楊指著藍本上的地圖說:“我們的行進路線沒有問題,上了城牆之後就能找到第十道門的入口,咱們按原路返回,去耳室接了人就走。”
不知為何,我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老覺得有什麼東西一直跟在我們隊伍後邊。胖子說:“這是多疑,上了年紀的標誌。”我沒搭理他,而是將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白茫茫的霧氣中。王清正走著走著,忽然打了個戰,指著對面說:“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在朝咱們靠近?”
我眯起眼睛一看,果真看見一團黑漆漆的陰影正從不遠處向我們靠近。胖子急喊道:“我肏,不是已經散了嗎?它們怎麼又回來了?”
這隊粽子行進的速度比先前我們遇到的要快上許多,Shirley楊大驚失色,揮著手喊:“快跑,它們湊上來了!”
王清正背起老頭子一個箭步衝到了前頭,我看著那一個個高大的黑影,心中不斷地問自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原本已經消失的粽子群又再次聚集起來,難道它們知道我們幾個要逃,準備來個趕盡殺絕?可轉念一想,如果真有這麼聰明,那還算個屁死人。我們幾個飛快地奔跑起來,也不顧不上聲音太大會引來敵人了。
我眼見著白霧中忽然衝出一道黑爪,嚇得就地一滾衝進了人群中。大家都沒想到這些粽子來得如此之快,更加不敢怠慢。
“看見城牆了,大家加把勁!”Shirley楊將我扯了起來,疾呼“全速撤離”。王大少因為背著人,行動受阻,我回頭一看,發現不知何時他已經落到了隊伍的尾巴上,身後跟著一大堆兇猛可怖的黑皮粽子。
胖子拉著日本友人,第一個跨上了城牆上的台階,Shirley楊緊隨其後。我們都知道粽子關節僵硬,只能跳不能跑,一旦遇到台階就只能原地踏步,所以個個拼了命地往高處跑。
“老胡,你傻看什麼呢!快上啊!”胖子一腳踩在台階上,揮著手讓我趕緊上去。我瞧見王家祖孫身後圍滿了粽子,連四周的路都逐漸被包圍,心有不忍,猶豫了一下還是低頭沖了回去。
我剛一轉身就被攔腰撞了個正著,正想著是哪個傻缺在這種時候忽然冒出來,就聽“咣當”一聲脆響,一件透著金光的東西晃晃悠悠地滾到了我的腳邊。
“金鼎?!”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眼見,這玩意兒不是早就丟了嗎?這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金鼎忽然出現再一次打亂了我們的計劃,那群黑皮粽子就像打了雞血一樣朝著我們猛撲過來。我大手一攬將王老頭兒扛了起來,然後扯起王浦元大步流星地朝城牆跑去。此時,不光我們身後,就連左右兩邊都不斷地有粽子撲上來,我使出全身的力氣將那一老一小推上了高台,腳底下忽然一緊,也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絆了個狗吃屎,瞬間就滾落下去,與緊隨其後的粽子打了個照面。Shirley楊和胖子自然不會坐視不理,拔出槍一陣亂射,這下整個場面都沸騰起來,完全不受控制。我們先前搭救的瘋子頓時變得比黑皮粽子還要瘋狂,他丟下裹屍布,大喊大叫著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然後又低頭環視四周,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我見他懷中空無一物,這才反應過來:這小子懷裡藏的是金鼎,所以黑皮粽子才會再次攻擊我們。想到這裡,我不禁被這個小日本氣得牙痒痒,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走!”胖子和Shirley楊左右開弓,一個海底撈月將我從粽子堆里拉了出來。那瘋子看見金鼎還在地上,以一股驚人的速度再次沖了回去,我想拉都拉不住,空看著他被黑皮粽子淹沒。
“傻看什麼!還不走!”王浦元站在城牆上頭對我們幾個喊道,“這人已經沒救了,快上來!”
我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黑漆漆的粽子堆里已經找不到瘋子和金鼎的影子,他們早就被這群千百年前的亡者所吞沒。我不敢再打等,提起氣來,手腳並用爬上了城牆頭。
劫後餘生,我們生怕再出變故,一群人迅速地脫離了古城的範圍。Shirley楊滿頭大汗,一步都不敢停歇,徑直將我們帶到了墓門處。我們三人依次爬出了墓門,我回頭要去拉王浦元,不想他們祖孫站在原地,一點兒上來的意思都沒有。
“胡掌柜,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送到這裡就夠了,剩下的路我們自己能走。”王浦元仰著頭,一副過河拆橋的模樣。我估計這老頭還留了後手,害怕出去之後與郭隊長的人對峙,所以故意要與我們分開走。我心裡雖然氣,可林芳和李教授還在耳室等著我們,如果執意追究這對祖孫,恐怕會耽誤了脫身的時機,況且誰都不知道那些黑皮粽子會不會再次追上來。
“既然這樣,那咱們好聚好散,二位多保重。”說完我就掉頭追上了Shirley楊他們。胖子問我:“老王家那兩人怎麼不見了?”我說:“他們另有計劃,咱們已經仁至義盡了,抓緊時間離開這裡要緊。”他們兩人點點頭,似乎都對剛才發生的那一幕仍心有餘悸。
脫離古城之後,詭異的霧氣逐漸散去,我們按照約定的地點找到了苦守在暗室中的李教授,老頭兒眼睛裡滿是血絲,見了我們幾個差點兒當場哭出來。我們剛剛經歷了一場生死博弈,個個累得氣都喘不上來。我還記得當初見面時李教授那副冷酷的模樣,與現在幾乎判若兩人。林芳躺在一旁,脖子上纏著繃帶,地上還有一卷換下來的紗布,徐三守在她身邊,手裡捏著紗布和水壺,兩人對她照顧得頗為用心。胖子連喊了好幾聲“林委員長”,林芳勉強睜開眼睛虛弱地笑了笑。Shirley楊在一旁看著,眼睛很快就濕潤了。我說:“同志們,現在不是感懷悲傷的時刻,敵人的大部隊還在我們身後,隱藏在革命隊伍中的毒瘤尚未被排除。總的來說就是一句話:三十六計,走為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