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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管他是神仙還是妖怪,先找出來要緊。你看這天色,搞不好,咱們都要露營。」一想到月苗寨里的那些武裝隊,我就一腦門子官司。他們都是少數民族兄弟,雖說充當了殺狼土司的走狗,可這些畢竟都是人民內部矛盾。等我們找著了白眼翁,把事情問個清楚,說不定就能順帶揪出土司的秘密,還苗區鄉親們一片幸福的自由天。「那就從這片凸嶺開始吧!」四眼指著連接山林與湖面的凸起處說,「那個地方如同一塊兒斷崖,既瀕臨撫仙湖又不受潮汐影響,住人的可能性比較大。」Shirley楊從包中取出望遠鏡,朝小山坡上望去,不一會兒,她就興奮地喊道:「那裡有人家,你們快來看。」我接過望遠鏡,朝四眼所指的凸嶺上看了過去,透過稀疏的枝頭隱約看見一處吊腳樓的屋頂。「好極了,有一戶人家在斷崖邊上。這回可真叫瞎貓逮住死老鼠,碰到巧上去了。」我將望遠鏡遞給了胖子。他瞄了一眼,笑道:「老白同志倒是會享受,房子建在湖邊上,夏天那個湖風一吹,連吹電扇的那點錢都省了。」突如其來的小屋給了我們新的希望,以至於我都懶得提醒胖子,此地並沒有通電的事實。雖然連續走了將近四個小時的山路,但是隊伍里沒有一個人喊累喊苦,連蔣書記都沒皺一下眉頭,所有人都迫切盼望著能在天黑前趕到白眼翁的吊腳樓。因為心情開始放鬆,Shirley楊的神色有了明顯的緩和。她向我問起楊二皮的事,並且對他身受蠱毒這件事表示擔憂。我說你就別瞎操那份心了,貂皮佬是個硬點子,哪能那麼隨便就折了。再者說,他平日裡做的也儘是些見不得光的事,這次算他倒霉,碰上了用「藥」的人家,只當他們黑吃黑,與我們半點關係都沒有。「話雖這麼說,可你一點兒疑惑都沒有嗎?」Shirley楊望著無際的撫仙湖向我提出了疑問。我知道她這句話的意思,而且私底下也將圍繞撫仙湖發生的一系列怪事放在腦子裡轉過好幾個彎,可除了一些支離破碎的線索之外,半點主意都沒有,實在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但見今天Shirley楊又將話頭挑了起來,我便反問她說:「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她邊走邊說:「首先撫仙湖底下鬧殭屍的新聞是見過報的,這件事有目共睹,算是八九不離十。至於他們說的那個渾身長白毛的東西到底是不是殭屍那就另當別論。然後就是瘋狗村突然消失的事情,根據蔣書記的說法,撈到殭屍的日子與村莊消失的日子不謀而合,這其中必定有極大的聯繫,甚至可以說兩者之間有著直接關係。」我想都沒想就點頭附和:「這兩者之間的聯繫根本不用質疑,我可以百分之九十九地肯定。至於剩下的百分之一那是留給毛主席的,他老人家教育過我們,凡事不能絕對化。」「可不咋地,按我的意思,瘋狗村既然過去是滇王放公假的旅遊點,那湖底下很有可能就埋著他死後的遺骸,是一座帝王墓。」胖子一聽到「殭屍」兩字,堪比耗子見了油,一下子躥到了我們邊上,踴躍發言。我給他那個熱忱的勁頭弄得哭笑不得,只得用事實來打擊他的積極性:「人家滇王算得上是封疆諸侯,要死也該葬在自己的土地上,沒事把自己沉湖底下去,那算什麼?又不是撫仙湖王。」胖子不高興了,撅起嘴來反駁我:「我可發現了,你小子最近老愛打擊別人的積極性,對別人的興趣愛好橫加干涉。老胡啊,這可不是好現象,這種官僚主義作風的出現,大大傷害了你我之間的感情,同時也會影響到人家Shirley楊對你的好感。我說得對不對,楊參謀?」Shirley楊忍不住笑了一下,隨後對我說:「這次我同意胖子的觀點。而且我認為,貂皮佬的出現,與撫仙湖殭屍有著不可告人的聯繫。」我說你這個觀點起得有點大,是不是有什麼證據?她搖頭:「女人的直覺。你說過貂皮佬是因為中了人家的圈套,身上落了『藥』,這才不得不將一批神秘的貨物送往撫仙湖,對不對?那麼,我問你,誰住在撫仙湖?」「白眼翁!這裡只有他一個人。」我腦海中干思萬緒,一時間無數的線索涌了出來,「不錯,不錯。殺狼土司說過,白眼翁是瘋狗村的巫師,用藥的高手。雖然不知道楊二皮身上的『藥』是誰下的,可既然送貨地點是撫仙湖,那就必然有一個收貨人。而據我們所知,撫仙湖地區唯一一個活人就是白眼翁!除非楊二皮是給鬼送東西,要不然······」「要不然,他的貨就是送給白眼翁的。那麼他身上的蠱就與白眼翁有關。」Shirley楊微笑了一下,指著前邊的吊腳樓說,「這些都只是推論,你不是說從姥姥溪到這裡起碼有一日的路程嗎?如果事情真如我們猜測的那樣,說不定一會兒還能碰上你的『老熟人』呢!」不知為何,我心頭閃過陣陣寒意,當初我在楊二皮的貨箱裡,見到了一隻類似殭屍殘肢的斷手。假設他那一批貨箱中裝的的確是殭屍,而下蠱的又正是白眼翁,那這位老人身上所具備的特徵簡直與我們要尋找的黑衣神秘人不謀而合,他很有可能就是與竹竿子狼狽為jian的幕後真兇。我腦中響起了警鐘,正在猶豫要不要將這個想法告訴大家時,只聽蔣書記大叫了一聲,那個慘勁跟見了鬼似的。此時天色早就沉了下去,我一聽蔣書記的聲音是從前頭傳來,急忙邊找手電邊朝他的方向奔了過去。「四眼呢,怎麼也不見了?」我、胖子和Shirley楊三人這才發現剛才聊得太起勁,居然沒發覺那兩人早就走到了隊伍前頭,已經攀上了凸嶺。天色黑得極快,等我們三個衝上那處獨嶺,夜色已經降臨了大地。我們手上這支手電,還是托老木頭的福借來的,冷清的光柱四處掃射,就是不見他們兩人的蹤影。「是不是出事了?」Shirley楊不無擔心地問。從我們聽見蔣書記的叫喊聲,到登上凸嶺之間大概有七八分鐘的空隙,在這段時間裡居然沒有聽到他倆再次呼救的聲音,這未免也太怪了。「四眼!書記!」胖子扯開了嗓子朝著山頭上大喊。我觀察了一下凸嶺上的環境,這是一條類似伸展台的獨道,直通臨湖的懸崖,說寬也不寬,說窄也有百八十米的寬度,總之是放眼一望就能到頭的地兒。這裡的樹木也不算很茂密,有一些零碎的山石傾倒在路邊,看上去像是人為鋪設的,除此之外實在沒有什麼適合藏人的地方。「他們是沿著這條山道上來的,除了往前走,沒有其他出路。」我跟在胖子後邊大聲呼喊起那兩人的名字,生怕出了紕漏。可耳邊除了湖水拍打礁石的聲音,再也沒有半點回應,就剛才書記那一聲「救命」仿佛成了大家突發的幻覺一樣。我舉著手電一路向前沖,才跑了沒兩步,就看見有兩坨黑影出現在手電光中。我眯著眼睛一看,是兩個人,不過他們的姿勢很奇怪,都是半蹲半坐背對著我一動不動。兩人抵肩而靠,腦袋幾乎要湊到一塊兒去。我被這詭異的景象怔住了心神,聲音也不自覺地顫抖起來:「四眼?書記?是不是你們?」第十九章 猛狗(1)我知道自己這個問法太過奇怪,可眼前的景象實在叫人難以理解,所以我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慢慢地朝那兩坨黑影靠了過去。胖子一直跟在我邊上,先前被我擋著所以沒看見那兩人。他見我貓腰,就湊上來向前張望。「嚯?這是怎麼搞的,一起鬧肚子?」「我哪兒知道,先靠上去瞧瞧他們再說。」在距離兩人百米的時候,我大力晃動著手電,想試試兩人的反應,不料這兩位兄弟跟吃了石頭、吞了秤砣一樣,死死地蹲在原點,沒有動彈分毫。這下我可急了,朝胖子使了一個眼色,大喝一聲,朝著四眼和書記撲了上去。剛到兩人背後,四眼忽然猛地一回頭,他的臉在手電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一股駭人的慘白。他瞪大了眼睛對我齜牙,神色又急又狠,跟我搶了他的糧票一樣。我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於是張口要問話,不料此時書記也猛地一回頭,冷不丁地將我一把按倒在地。胖子見我忽然被人撂倒,立刻跳了起來,卻聽四眼沉聲道:「都趴下,別出聲,前面有東西!」我被蔣書記按住了腦袋,左臉貼在泥地里,要多難受有多難受。胖子被四眼一喝,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順勢匍匐在地。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恐懼,書記的手一直在發抖。我掙扎著拍打他的手臂,咳嗽道:「撒手,快撒手。快憋死了。」書記這才意識到自己用力過猛,急忙鬆開了鉗住我的大手。他一臉惶恐地看著我,然後用手抱住了自己的腦袋,閉眼說:「我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看見!」四眼拍了他一下腦袋,低聲道:「小聲點,那東西動了!」這時,胖子已經爬到了我們身邊,他擠了擠我,仰頭問:「什麼東西這麼神秘,你們看見什麼了?」四眼沒說話,從腳底下抽出一樣東西遞到我跟前,東西一入手,只覺得圓滾滾的,觸覺怪涼。因為手電早就摔沒了,就接過來湊到鼻子底下來看,一股刺鼻的味道撲面而來。我咳嗽了一聲,眯起眼睛仔細一瞧,得,居然是一塊兒被踩裂的人類頭骨。頭骨的下巴部分已經碎裂不全,倒是兩個賊洞洞的眼窩在黑夜中顯得異常突出。難怪書記會怕成這樣,黑燈瞎火的,忽然踩著一顆腦袋,是個人都會害怕。我將東西傳給胖子,然後抬頭問四眼這是怎麼回事兒。他搖搖頭,環指一下四周。我跟著一看,這才發現,原先我們注意到的碎石塊根本就不是什麼山體落石,而是一塊塊刻滿了異域文字的墓碑,這地方根本就是一處荒野墳場!我說怎麼一上來就覺出一股子陰氣,敢情我們是一窩耗子落了貓窟,身在墳場後知後覺。胖子看明白手裡的東西之後,立馬將它甩了出去。這時Shirley楊也跟了上來,她是個細緻的人,一見我們都不吱聲,立馬跟著蹲了下去。四眼指著前方說:「剛才我們跑快了,一沒留神被什麼東西給絆倒了。撿起來一看,是塊人骨頭。書記被嚇壞了,半天說不出話來。我本準備上來拉他,沒想到前頭的石碑底下忽然躥出來一樣東西,有半米長,跟貓似的,在墳場裡竄來竄去。我從來沒見過有什麼東西,能用那麼快的速度移動,簡直連它的影子都追不上。」因為天黑,又是個大近視。四眼沒看清墳堆底下冒出來的是個啥。我們幾個又落在後邊,他害怕那是猛獸,一時間也不敢大聲嚷叫,只知道護住了書記。兩人蹲在原地不敢動彈。胖子聽完之後嘿了一聲:「我當多大的事,墳場子裡鑽的,多半是山貓、猞猁之類的野生動物,了不起是條黃大仙。不過雲南這地方熱,估計黃鼠狼待不住。你們等等,我上去看看是哪家的畜生在裝神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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