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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她就要落入汪洋大海,阮黑奮不顧身地拽著一根纜繩跳下船去,由於多玲是先被甩向半空隨後落下,所以阮黑同她有個高低落差,躍出船身就將她接個正著、被多玲下墜的力道所沖,兩人並做一團摔向海里。船老大阮黑從越南逃離之前、便已收留了多玲為徒,多年來出海捕魚采蛋,情同親生父女,此刻見多玲要遭墜海之厄,想也不想就捨命相救。但他從船上跳下之際,雖是捉了條纜繩在手,可那條纜繩並未固定在甲板上,被他師徒二人一扯,那盤繞著的纜繩如同一條有了生命的活蛇,嗖嗖嗖地被從船上抽去。這時離那團纜繩最近的人只有我一個,我心中除了「救人要緊」這一個念頭,更來不及再做它想,在顛簸中搶上一步,將那隻剩一小截白攬繩繩尾揪住、匆忙中找不到可以栓繞地位置,只好身體一轉,將粗如兒臂的繩索纏到腰間圍了兩圈。暮地里一股巨力猛地傳來,勒得我一陣窒息,胸腹間氣血翻滾,腳下無根,眼前發黑,被阮黑和多玲墜船之力也扯得要翻身落船。這時胖子從我背後衝上兩步,拽住纜繩用腳蹬著船主,他蠻牛般一身筋力在這關鍵時刻凸顯出來,才堪堪將那險些落下海的二人掛住。我如獲大赦,急忙就地一滾,從被勒出血印的腰上把纜繩卸去攥在掌中,抽眼向海中一望。原來三叉戟號剛剛撞上的正是我們在海溝中遭遇的那條大海蛇,白龍般的「海蛇」生性懼光,常在百米以下的深海出沒,只有雲陰月暗的夜晚深才會浮上海面。按說這明月高懸不應是它活動的時辰,不過剛剛水下陰火鼓盪,又有海底老蚌戲珠,海底的月光比天上還亮,攪得它不得安寧,被逼浮上海面,暴怒如雷,想要傾覆舟船泄憤。海柳船三叉戟號若非有銅板護甲,被它一撞早就漏了,不過這一擊剛過,海中白練翻滾,緊接著又掉頭擺尾橫掃船身,海柳船雖是海上最堅固的船隻,但大海蛇的龍尾,與海底那株質如玳瑁的老樹也差不多粗細,不是猛龍不過江,它從海中掃來的力量足可以將船身擊成碎片。這時船身起伏甚劇,我和胖子揪著纜繩不敢撒手,阮黑則抱著多玲,兩人被繩索懸在半空,隨著船身樣動,一條纜繩悠來盪去地好不危險,Shirley楊和古猜都趕來在我身後將我抱住,從般內到船下,六個人在有如一片風中飄葉般地船中連成了一串,只要有一個人咬不住牙,便會立刻有人落進海里。船遲偏遭打頭風,就在我們進退兩難勉勵支撐的同時,海中白浪湧起,大海蛇的尾巴從半空向著船身橫掃過來,我正扯著纜繩咬牙運力,半分也不敢鬆懈,眼睜睜看著巨缸般粗細的蛇尾卷至,也沒有回天之力可以施展。恰恰在這個時候,海蛇捲起的海水起伏誦動,三叉戟號也被拋上拋下,隨著海涌下落之勢,船身忽地被拋落谷底,一股急勁的腥風撲面,我只覺胸前被猛撞,就見那海蛇從船身上方卷了一空,座船間不容髮地避過了致命打擊。海蛇的蛇身捲起一大片白花花的海水,蛇身在水幕中潛了下去,我們知道它被這圓月所驚,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果然不消片刻,船後的海水又翻滾起來,白色的巨大海獸再次浮水現形,顧不上喘息和慶幸船體沒有大破,急忙兩臂叫力拽動纜繩,把阮黑師徒救回船上,阮黑和多玲全身濕透,過度受驚,使他們臉上慘白,沒有一點血色,我們連推帶搬,將這兩個大難不死的蛋民移進船中。明叔為了將珠寶人魚帶出大海,竟是出人意料地仍在堅守崗位,咬緊牙關戰天斗海、臉上表情咬牙切齒,格外地悍然堅決,頗有一副海上蒼狼的風範氣概,我暗罵一聲這港農老賊真是見錢眼開,為了發財真能把生死置之度外,倒也難能可貴,於是立刻用手比劃著名,告訴明叔那海蛇又浮上來了,趕緊迴避,儘量閃出炮擊角度,眼下只能依靠「震海炮「將它轟回深海。剛剛一翻衝撞,使性能卓絕的三叉戟號也受創不輕,雖未大破、但最要命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輪舵失靈,只能朝著深無一個方向不停地前進,海蛇捲動水勢緊追不捨,明月照耀的海面上,海獸海船展開了捨生忘死般地追逐。我正忙著幫明叔跟那舵盤較勁,卻發現正在大罵舵盤不停使喚的明叔忽然住口,臉上神色竟是呆若木雞,便也抬起頭來,順著他大目光向前一望,頓時感到心膽皆寒,剛剛的一片混亂中,三叉戟號便象鬼使神差一般,又轉回到了「珊瑚螺旋」東側的海面,只見無數的海漏正在逐漸合攏,聚成了一個深不可測的大海洞,那恐怕就是傳說中的南海海眼—歸墟。大海終於露出了它那瘋枉的獠牙,無窮無盡地海水旋涌著陷進「歸墟」深處,海蛇和我們的座船都已被亂流捲入其中,海洞中的水勢森森壁立,吸卷吞噬著天地,此時縱然插上翅膀,也是萬難逃脫。海柳船「三叉戟號」被陷落的海洞渦流吸住,海上的巨大旋渦越到中心吸力越強,翻湧的海水轉著圈被抽進漆黑的深淵,眾人見舵盤失靈,座船直直地沖那海洞撞去,心下都諒了一多半,知道幾分鐘之內便會大難臨頭。第二十五章 乾坤一跳(上)此時就算立刻棄船逃生,也已經來不及了,而且一旦放下橡皮救生艇,皮艇自重太輕,立刻會被周圍海水輕易捲走,在海底震耳欲聾的咆哮聲中,海柳船轉眼間就駛進了旋渦邊緣,被激流一帶,船頭打斜,隨著海洞周圍的旋涌歪歪斜斜地晃動著。在Shirley楊和明叔竭盡全力握住失控的三叉戟號,果斷地拋去一部分壓艙物,讓船體減低航速避免過快衝進海洞,趁著海波起伏把船身帶得側移,便立即開足馬力,一停一衝之的作用下,終於使剛才失控的輪舵稍稍穩定,在最後的時刻恢復了對船體的控制。但三叉戟號在海洞毀天滅地的龐大威力中,如同一片被狂風卷集的敗葉,一旦被旋渦狀的海水吸住,哪裡還能駛得出去,明叔見大勢已去,抱著舵盤癱在地上,Shirley楊讓我將明叔拖開,她接過舵盤,駕著海柳船衝波破浪,幾番起落,竟漸漸離那海洞中心越來越遠了。我和胖子等人見「三叉戟號」似是能有脫險的跡象,精神為之一振,可是我隨即在顛簸搖擺的船上,發現海洞周圍的海水漆黑無比,黑色的大水中一匹白練逐浪隱現,那大海蛇仗著在水中怪力無邊,它定是將海柳船當做鯨鰲一類可以捕食的海獸了,一味地窮追不捨。我暗自叫苦,看來這南海海底中的秘寶,果然並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採去的,誠然應了「欺山莫欺水」這句話,山與水一靜一動。青烏風水一道中慣常之理便是「天地有真性情,宇宙有大關合」,山川大地都與人一樣,是有生命有靈氣的,就連靜止凝固的山體都有生命,何況這洶湧澎湃地汪洋大海?珊瑚螺旋里地明珠是南龍精氣所鐘的天造靈物,如今被我們這伙撈青頭的蛋民采了去,造成海氣失衡,這才引得陰火燒海,看來那猙獰的海獸被陰火所驚,從深海浮上海不顧一切地面追逐採珠船,這禍頭追根溯源恐怕還是采蛋引起的。我知道這世上沒有買後悔藥的,現在不是考慮海象異常起因的時候,而且貪污浪費是極大的犯罪,到了我老胡手裡的東西,就沒有再扔回去的道理,現下若想脫困,就必須確保Shirley楊能把船安全地駛離海洞吸的範圍,這正是生死較量的緊要關頭。三叉戟號被吸在海洞邊緣苦苦掙扎不脫,想要離開這片海面談何容易。海流捲動之勢有如萬馬奔騰,船身正處於海水卷在海洞外圍的旋渦里打轉。雖然急切之間難以抽身逃出,但只要維持住現狀,不讓船身再接近海洞中心,儘量拖延時間,支撐得久一些,等海洞平復消失歸於平靜,眼下似乎也只有這個辦法行得通了。不過若想在海洞邊緣拖延時間,便不能讓那條大海蛇接近我們的船隻,否則被它碰撞,即便船身承受得住,可一旦失去重心和平衡,必定會立刻落進海洞裡的深淵,我急忙對胖子打個手勢,讓他下艙準備金毗盧水神炮,利用裝填缽羅藻的子母彈將大海蛇炸回海底,或是乾脆用鋼芯彈丸把它射殺。胖子見到手的南珠有可能帶不會去,早就憋了一肚子邪火,臉上肌肉抽觸跳動,連眼珠子都紅了,他見要用震海炮,就拉著明叔去幫手,不過明叔三魂早己沒了兩魄,胖子連抽了他幾個耳光也沒半點反應。此時蛋民阮黑和他的女徒弟多玲剛剛死裡逃生,也不知是否受了傷,金魚眼古猜正在船中照料他們,沒有多餘的人力作為炮手,他只好下般去找古猜幫忙搬運炮彈。中夜時分地誨面上,明月當頭,一輪滿月將銀光撒遍海面,我們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大這麼圓的月亮,當時都產生了一種恍然的錯覺,不免驚疑是「海洞」中無窮地吸力,竟將天上的月光都抽了下來,海象確如明叔先並所言,沒有一絲的海風,可海洞四周海誦大作,聲勢驚人,就在這詭異到難以形容的海面上,我們一面拼命駕駛三叉戟號擺脫著海洞產生的巨大旋渦,一面還要連連發炮,轟射追逐船隻的大海蛇。以漆黑轟鳴的海洞為中心,海面上的海水旋轉翻滾,海柳船與猙獰的海獸如同在圓盤上兜圈,船身上下起伏,顛煎晃動得樁為劇烈,在艙中想站穩腳根都很困難,眼看海蛇破浪而來,離船越來越近,震海炮卻無法擊中跡目標,脫膛的炮彈帶著一串火星,空自劃出一道道拋物線落入海中。隨這一陣黑浪衝起,在滾動洶湧地旋渦中,海蛇終於趕上了我們的三叉戟號,在船身左舷露出形如牛首地蛇頭,裹攜著冰冷的海水從半空中壓向船身。我看得真切,情知不妙,對著船內的傳音筒聲嘶力竭地大叫,通知胖子和古猜趕緊開炮,但海涌波濤的巨響中,連我自己都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好象張了半天嘴嗓子都喊破了、喉嚨中也沒發出半點聲音。這時暮地里一股硝煙從船側噴出,穿甲彈象個火球般射向大海蛇從海波中探出的身軀、這一炮距離很近,我和Shirley楊在手中捏了一把冷汗,只盼一發命中,可炮彈恰似流星趕月,從海蛇身軀的空隙間射破水幕,差了一兩米的距離,偏離了目標。我見這麼好的機會竟然一炮落空,急得連連跺腳,可震海炮的炮彈雖未命中,那條大海蛇仍被剛剛擦身而過的炮彈驚得轉身沒入海中,只見海波中白影閃動,瞬間繞至船頭,進入了炮火的死角。我心想這回可要玩完了,沒被海洞吸進去卷碎,最後卻是被海獸撞碎船身落水而亡,看來隔行如隔山,硬要讓摸金校尉來學這蛋民采蛋撈青頭的勾當,確是趕鴨子上架,這回要是媽祖保佑還能讓我等脫身,將來再不可做這無照經營的買賣了,由於船身不停地隨著海洞無周圍的旋涌跡在海面轉圈,人人都覺得頭暈眼花,胸中煩厭欲嘔,生死關頭腦中仍是一片混亂,止不住要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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