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拉閱讀上一章

第40頁

    ”你這個烏鴉嘴,就不會說點好聽的,這裡真要是蝙蝠窩,我們有幾條命都不夠賠。”胖子舉起火,朝地上啐了一口吐沫。”你這才是正兒八經的煤星子嘴。”我頭皮陣陣發麻,總覺得要有什麼意外,就對大家說:「哥幾個把能照明的東西都點上,咱們快些退出去才是正經事。”第二十三章 燈籠火(2)像是為了驗證我的預感,原本靜謐漆黑的百鬼坑,一下子亮了起來,坑洞四壁上不知何時掛滿了星星點點的小火光。我倒吸了一口涼氣,一把撈起癱軟如泥的酋長喊道:「蝙蝠出洞了,快跑!”幾乎就在我喊話的同時,頭頂上響起了風箱一般的嗡嗡聲,我耳邊呼嘯而過的儘是一些刺骨寒風,偶爾耳朵邊上還會被一些又毛又硬的東西迅速地刮拉過去,弄得人渾身直冒雞皮疙瘩。我抬頭仰望天頂,數不淸的小亮點正在半空中盤旋飛舞,我們仿佛置身在無邊的星海當中,不過此刻星海可沒有想像中那麼美好,它們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燈籠蝙蝠,頭上的發光燈籠也不是為了給路人照明指路,而是一盞勾魂奪魄的殺人燈籠。”跑!跑!都往出口跑!”禿瓢揮舞著手中的火把,在黑暗中為我們指了一條逃生的捷徑。不過他自己立刻就暴露蝙蝠群的攻擊之下,蝙蝠這種動物生來就是睜眼瞎,全靠超聲波定位來判斷獵物的位置。我們的火把只能逞一時之威,實在無法與成群的蝙蝠狙擊隊相提並論。我和胖子兩人端起步槍對著半空中的蝙蝠瘋狂地射擊,也不管是不是能打中,只求能爭得一時半刻,讓其他人有逃出洞去。我們的火力壓制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四眼和王少已經拖著昏迷不醒的面具酋長爬上了出口,進到了上面一層的巫醫墓之中。我和胖子且戰且退,手臂和腦袋上的皮肉幾乎被這些兇猛的抓了個透爛,我從禿瓢手中接過了火把,摔下步槍,抄起手槍一邊射擊一邊揮舞火把,那些狡猾的燈籠蝙蝠看準了我們火力驟減的瞬間,朝我們蜂擁而至,禿瓢爬到一邊,還剩大半個屁股露在洞口,被盤踞在半空的蝙蝠死命地叮咬起來,我推了胖子一把:「你快上,我墊底。出去之後,拉手雷,不能讓它們鑽出去。”胖子不肯,換了一支彈夾,大吼一聲:「肏它媽的,你先走,老子火力猛,我掩護你。”蝙蝠已經洞悉了我們逃跑的路線,大批蝙蝠堵在了洞口,將原本就只能容納一人上下的盜洞堵了個水泄不通,禿瓢和四眼在上面死命地射擊,依舊擋不住蝙蝠們瘋狂的攻勢。我一看情況不妙,上頭的人已經堅持不住,抬腳將胖子踹了出去,我將燃燒的火把摔了出去,又抽出剩餘的酒精一股腦兒地砸了出去,沖天的火花一下子燃燒起來,不少蝙蝠在熱浪的烘烤下紛紛摔落在地,胖子朝我比了一個中指,在手心中吐了兩口吐沫,抱著繩子”蹭蹭”幾下竄了上去。在酒精的作用下,整個百鬼坑頓時陷入了火海,我頭髮衣服都被烤出了焦味,再也不敢戀戰,追著胖子的屁股一路往上爬,不少賊心不死的燈籠蝙蝠盯在我們後邊試圖衝出盜洞,我的大腿和屁股被它們又抓又咬,險些遭這些畜生活生生地拖回洞裡,好在禿瓢眼疾手快,跟胖子兩人死命地將我拉出了盜洞,我雙腳一落地,四眼就搬著一塊巫醫墓中的岩石滾了過來,將洞口封住。經歷了這麼一場聲嘶力竭的搏鬥,我整個人再也提不起半點力氣,直接躺了下去,耳邊還在不斷地響起蝙蝠們被大火灼燒時發出的慘叫。面具酋長被燈籠蝙蝠奪去了一隻眼睛,我們為他包紮傷口敷上了糙藥,總算是勉強止血。這大大影響了我們的行軍速度,更加狠挫了隊伍的士氣。從燈籠蝙蝠的巢穴中死裡逃生之後,我憑藉地圖和壁畫所描述的自然景觀,大致判斷出魔鬼橋的位置,本來是打算連夜沿亞馬孫河北上。可惜酋長的傷勢實在太重,再加上夜晚的雨林危機四伏,我們不得不就地安營紮寨以作整頓。因為我們大部分的野營裝備都留給了亞洞,所以眼下只剩下三張防水布可以用。好在我們當兵的時候時常遇到野外過夜的情況,有一塊防水布已經是天大的恩賜,我選了兩棵半人高矮的樹,用繩子把兩棵樹栓在一塊,然後將防水布齊中間一折,晾繩子上,又截了四段短繩栓上石頭扣在防水布的邊角上,湊合搭了一個簡易的三角帳篷供大家休息用。叢林中蛇蚊遍地,想要真正地睡一個囫圇覺,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兒。我們只好,站崗放哨,大家交替休息。面具酋長是因為我們的關係,被連累至此,我心頭實在過意不去。可現在把他送回去也是於事無補,克瑞莫人的衛生醫療條件落後,既沒有必須的藥物補給更沒有適合的休養環境,原始部落里一個感冒都能輕易奪取人的性命,更何況面具酋長被毒物攝去了一隻眼睛。四眼從面具酋長的帳篷里走了出來,手上全是膿血:「我怕他撐不住了,蝙蝠長期生活在充滿屍氣的環境中,身體裡充滿了屍毒。那一口不但吸了他的眼珠子,還將唾液中的毒素注入了他的身體。你看換下來的紗布,上面已經開始出膿了,咱們隨身攜帶的抗生素本來就不多,又給了亞洞一些,還剩下兩支,如果再不想辦法估計只夠拖到明天早上。”我問禿瓢:「如果咱們現在退出去,最快多久能聯繫到醫療隊?”禿瓢說:「咱們進入雨林已經有四天的時間了,再加上從提他瑪村到鎮上的距離,滿打滿算怎麼著也得一周的時間。他連今天晚上都未必能撐過去,即使我們聯繫上醫療隊也是於事無補。”禿瓢會說亞丘克語,對酋長的身體情況比我了解得要多一些,”他的體溫上升太快,人已經有些不清醒,剛才還一個勁兒地求我給他一槍。八一兄,你是領隊,這件事我聽你的,不過說句良心話,他這個樣子送到哪兒都是個死,照我的脾氣就該給他一個痛快的。”一時間所有的眼睛都集中在我身上等我下決定,我說:「如果事態已經嚴重到這個地步,那這個責任自然是由我來扛。”說完,我彎下腰去,跨進了酋長的簡易帳篷。親自一看,才知道禿瓢所言非虛,酋長躺在防水布上,整個腦袋腫得有兩個西瓜大,受傷的右眼雖然被四眼細心地包紮了起來,可發膿冒泡的眼眶依舊從紗布的fèng隙中透出了部分,屋子裡充滿了腐臭的味道,他胡亂喊著一些單詞而後又昏昏欲睡。我拔出瓦爾特,扣住了扳機,準備送他一程也好早日幫他解脫苦海。忽然,王少猛地沖了進來對我大叫:「有得救!”第二十四章 神仙果(1)王少一聲疾呼之後,禿瓢和四眼也探進頭來,我問他們到底怎麼回事。王少走上前抱住了酋長的頭,將耳朵貼在他嘴邊仔細聆聽了一陣,然後笑著扭過頭來:「我沒聽錯,’瓦拉瓦突’,他說的是’瓦拉瓦突’。”胖子從另外一邊探進頭來:「哇啦哇啦是個什麼東西?老紅毛燒糊塗了?”禿瓢解釋說:「’瓦拉瓦突’是一種糙藥,是從亞丘克語中音譯過來的,在西班牙語中的讀音基本相同。翻譯成咱們的中文就是不死藥的意思,也就是中藥里常說的神仙果。””我肏,那不是騙人的東西嗎?神仙故事裡的東西,你們也信。””不,絕非杜撰。”王清正眼中燃起一陣炙熱的光芒,”這種植物的果實我曾經見過,有棒球大小。除了顏色幾乎與人眼無疑。分眼皮、眼珠、眼白、眼仁四個部分,果實最外層的眼皮是橘紅色的,眼球部分是純黑色的,眼白部分就真如人的眼白一樣,潔白無暇。這種植物的果實群結而生,我們的教課書里有過圖片。遠遠地看就像一串人的眼球掛在樹上,十分恐怖。不過,據說這種’瓦拉瓦突’在亞馬孫流域的原始部落里十分盛行,是一種能化腐生肌的天然靈藥。”我一聽有救,就問他們在什麼地方能取到這種靈藥,王清正說:「這得問他自己,’瓦拉瓦突’對亞馬孫流域的居民來說是聖藥,多年來秘而不宣。外人絕少知道這種植物生長在什麼地方。”禿瓢趴在酋長枕邊,聽了半天。起身說:「這傢伙已經燒糊塗了。我聽不大懂具體的意思。只知道糙藥長在河水湍急的亞馬孫河中央,有’瓦拉瓦突’的地方,周圍必然有卷柏。”卷柏是亞馬孫流域特有的植物,又被稱做”會走路的樹”,它隨著周邊的環境而改變自己的形態,四處遷徙。我也是在自然課本中讀到過一些。胖子聽說這是一種會走路的樹,很是好奇:「這樹又沒長腳,它還成精了不成?”四眼解釋說:「卷柏是灌木植物,相當於一種比較高大的雜糙,它想遷徙的時候,就把自己捲成一圈,只要有風就能四處遊蕩。等到了水土肥沃的地方,再展開枝葉紮根下去。並非真的會行走。”我說:「他給我們的坐標物已經很明確了,既在河流中央、又有卷柏,可見這種果實生長的環境有一定的局限性,可能是在湍流中心的陸島上。”禿瓢點點頭:「附近的河岸要比一般的河岸窄小,我剛才巡視的時候就看見好幾處湍流,只是不知道有沒有河心陸島。”我抄起傢伙招呼胖子說:「事不宜遲,我和胖子去找靈藥。你們守在這裡。”禿瓢說他也要去,被我果斷拒絕了:「你有心我懂,可你自己腦袋上的傷還沒養好,跟酋長算是半斤八兩。還是留在這裡休息。我們天亮之前一定會趕回來,如果實在找不到藥,務必麻煩你送他一程。”我和胖子帶著繩索和槍,以及一個空背包上了路。傍晚的亞馬孫叢林被如血的夕陽映照著,如果Shirley楊在一定會驚呼上帝,然後拿出相機來好好地記錄一番。只可惜我這趟上路,沒有絲毫旅遊觀光的閒情,肩膀上反而扛著一條鮮活的人命。我們在雨林中穿梭了大半天,一直貼著河岸走,湍流險灘見得不少,卻總找不到卷柏的痕跡。胖子說:「那個叫神仙果的東西脾氣倒不小,非要挨著什麼破卷柏才肯紮根,真是資本主義的植物,又腐又修。”我說:「自然界有很多像這樣的共生關係。叢林中動植物繁多,為了讓自己的種子能大範圍地擴散,爭取到有利的生長環境,植物想盡了一切辦法。就拿我們要找的卷柏來說,會根據自然環境的變化,更換居住地,是一種少有的遷徙性植物。其他的植物,要麼有艷麗的色澤吸引鳥獸,傳播花粉種子,要麼天生有極強的生命力,能夠在極度惡劣的環境中生存下去。這跟我們做人,其實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我看未必是’瓦卡瓦突’果要貼著卷柏,卷柏跟著’瓦卡瓦突’走才是真的,那句話你又不是沒聽過,樹大好乘涼。”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已經是最後一章了 »

第40頁

你剛剛閱讀到這裏

返回
加入書架

返回首頁

書籍詳情 返回我的書架
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