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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狗不再叫了,只是對門口依舊是心存戒心。
在屋裡的小燕他娘聽到外面一片嘈雜,便問道:「燕子啦,門外是誰呀?」
馬曉燕笑了笑,對著屋裡的母親回答道:「娘,沒啥,許是聽錯了。」
「哦。」小燕他娘應了一聲,又問:「那旺財為什麼還叫個不停啊?」
馬曉燕回答說:「娘,我也不知道今天的旺財是怎麼了,它一見開門,就來興了。」
小燕他娘從屋裡開門出來,喚了一聲旺財,旺財回頭看了看小燕他娘一眼,又扭頭繼續朝著門口。
徹底惱火的馬曉燕狠狠地瞪著旺財,然後狠狠的帶上了門,一股風颳進來,馬曉燕沒來由的打了個冷戰,並沒有發現旺財眼神中的恐懼。
天蒙蒙亮的時候,走到了村口,這隔家就不遠了,馬三刀擦著汗,加快了腳步。到得大樹下,看到范婆婆正一個人在路邊練功,這范婆婆馬三刀也認識,不過馬三刀平時不信鬼神,認為她也就是個騙子,裝神弄鬼騙人的能有好東西嗎?所以兩人雖住得近,卻也是沒多少聯繫。
這是馬三刀第一次看范婆婆練功,但見那范婆婆盤腿向東而坐。喉間吞吐有聲。連吐氣幾下,忽得一吸,猶如龍吞水一般,喉間鼓起一個大包,隨即被吞入肚中。但見她一下躍起,手中已現一柄木劍,她這下原地飛身躍起足有丈余,手中劍一抖,嗡嗡聲大作。剛落得地,卻又向前急沖,似腳不點地般,手中劍破空而來,竟隱隱有風雷之聲。馬三刀這下才明白,這老婆娘可不是騙子這麼簡單。
范婆婆一躍之下,就來到馬三刀面前。盯著他看了老大一陣,看得馬三刀心中一陣發虛:「這個……范家婆婆,怎麼啦……」馬三刀低著頭,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虛什麼。只好沒話找話的說:「你剛才這幾式真不簡單,是真功夫啊!」
范婆婆不理他,突然來了句:「你這杏子,可否給我來一個嘗嘗?」馬三刀心裡一松,臉上堆笑道:「仙姑想要幾個都成,要不是我家媳婦說要吃這個,便是全給了你也不打緊。」
范婆婆自拿了一個,吃了一口,突然吐了出來:「呸,你這杏子,怎麼這麼臭?」馬三刀心中一緊,看他樣子不像是開自己玩笑,忙自己拿起一個一嘗,不由呸了一口:「這他媽的怎麼有股子腥臭味哩,呸呸!」
范婆婆冷冷一笑:,「你自己身上也是臭的,聞不到嗎?」馬三刀心中那個奇啊,這昨天買杏的時候,自己可是一嘗嘗了十來個,把人家賣杏的人眼淚都快嘗出來了。聽范婆婆這樣說他,忙陪笑道:「那是昨晚撒了幾泡尿。」話沒說完,自己臉就紅了。
范婆婆皺著眉頭說了句:「你臉上鬼氣森森,怕是碰到什麼邪物了吧!」
這馬三刀心中那個佩服啊,這道士絕對是個活神仙啊!可是這當口他更關心家裡,忙說:「沒,沒,婆婆,沒什麼事我先回家看看媳婦哩。」范婆婆說道:「你身上陰氣很重,我看是撞見了些東西,你自己還不曉得。這樣也罷,你先回去,有事就來找我,這也不會三兩天就要你小命的!」聽了這話,馬三刀心裡不由咯噔一下。忙道了個別,挑上擔子就往家趕。范婆婆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清晨,這馬三刀在偶遇范婆婆,扔掉了那堆發臭的杏子之後,便趕回了家。回到家之後,卻聽見張招娣在裡屋里有氣無力的嗯了一聲。馬三刀這個急啊,一下衝進裡屋,看那張招娣臉色慘白,躺在床上,見了他回來也沒能起來,馬曉燕在邊上急的團團轉。
「你回來了啊,今天有點不舒服,沒能起來……早飯還沒燒……」聲音有點發顫,似在害怕什麼。馬三刀一把把媳婦摟在懷裡,說,我自己燒早飯,你不舒服就不起來啦。張招娣看了看他,有點猶疑,「她爸,我昨晚,昨晚……」
馬三刀忙說,昨晚怎麼了?張招娣緊緊抱著他,身上微微顫抖:「我昨晚上做了個怪夢哩!」一聽這個馬三刀可就急了,忙問夢到什麼了,張雲頭埋在他懷裡,講起這個夢。
張招娣夢到在一個盪邊上,自己一個人在岸邊走,望前望不到盡頭,往後看不到來路。盪邊霧氣茫茫。心裡正自惶恐,前面跑來一男人,像被誰趕一樣,跑得氣喘吁吁。那時候女子都害羞,忙站到路邊,讓人家過去,誰知那男人一把跪在她面前,直喊救命。張招娣害怕的都說不出話來,一看那男子不過三十左右,長相甚是兇悍。忙轉過身子,說道:」你是何人,我?個一個女子,怎麼能救你的命哩……」耳邊聽得蹄聲從遠處傳來,似有人騎著牲口過來了,那男子臉上懼意更盛,說道:「那就借你肚子一用!」唬得張招娣臉都白了,說我這肚子如何借得,你再這般瞎纏,我家男人來了,定要把你打死。那男人面有得色,笑道:「你家男人早已答應我了,小娘子卻是怕什麼。」說完彎腰朝張招娣肚子一撞,人就不見了,張招娣只覺得肚子生疼,一下就蹲了下去。
蹄聲到得面前,張招娣抬頭一看,一個大肚子女人,也是舊時候小媳婦打扮,騎著頭沒籠套的小驢子。那女人臉色青白,問道:「你在這裡做什麼,看到一個男人過去沒?」張招娣看那女人臉上沒半點活人氣,心裡害怕,便扯了個慌說:「沒看到男人,我在等我家男人哩!」那女人冷笑一聲,用手一指盪里,「你家男人,你看看那是不是你家男人?」張招娣順著她指的方向一看,那可不是嗎,馬三刀挑著挑子在水裡走哩。張招娣一急,就要出聲喊。後面那毛驢突然怪叫一聲,嚇得張雲腿一軟,一下掉進盪里。
這一下就醒了過來,卻肚疼發燒,正擔心自家男人怕是晚上才趕回來,想不到一早就回來了。馬三刀抱著自家媳婦好生心疼一番,跑去找了個土郎中,又叫隔壁人家幫忙煮點糖雞蛋。那郎中看了看張招娣的病,說是風寒。說養養就好,有了小孩,吃藥不好。
馬三刀可坐不住了,畢竟是自己孩子,經過昨晚這麼一鬧,馬三刀心裡隱隱想到一件可怕的事。正不安,那郎中說了,「馬三刀啊,你媳婦就算了,你這又是咋回事哩?」馬三刀正迷糊,郎中給了個小玻璃鏡子,馬三刀拿過來一照,鏡子差點嚇掉了。鏡子中自己雙目發黑,臉上一層鬱郁的青色,分明是重病纏身的樣子,看著怕是活不了幾天了。
馬三刀連忙交待了下隔壁過來幫忙的大嬸,情知這事不能拖了。轉身拿了點錢就去范婆婆的屋子。走了一半,就看見范婆婆提著個大包走了過來。馬三刀心想,壞了,不是他有法事要去唱經吧。當下哪裡還要什麼面子,衝過去就一把跪在地上,和戲文里唱的一樣,大叫起來:「活神仙啊,救命,范婆婆哇,救命!」
范婆婆一把扯起他:「你不說也要救你,我早上看你樣就知道你不對的很,怕是不能耽誤。這不,吃了早飯就過來看你啊。」馬三刀連忙掏出口袋裡的錢,識趣的說:「婆婆,這是我的一點香錢。」范婆婆大笑起來:「我們修行的人不講這些的。」話沒說完一把就把錢拿了過去,突然疑惑道:「就這麼點……」
一路上,范婆婆聽馬三刀把昨晚的事講個清楚,眉毛早擰在一起。說道:「這麼一講,你這是個大麻煩哪。」還沒等到馬三刀急,又來了句:「怕是奪胎喲!」這奪胎兩字,馬三刀是聽得懂的,當下,兩腿一軟,差點就趴到地上去了。
兩人加快腳步,來到馬三刀家,張招娣早就昏昏睡過去,隔壁大嬸見馬三刀回來,告了個空,也走了。馬三刀急得也沒道個謝,拉著范婆婆就去看媳婦。范婆婆近前一看,一頭汗就出來了。再一把脈,直接就一句:「惡鬼奪胎!」
馬三刀身子一軟,直接就跪在床前。「么子,么子,惡鬼奪胎……奪么子?」一急,這舌頭就和牙齒打架。范婆婆也是心急上火:「這一般女的懷了,這脈象就像珍珠過手一樣,顆顆滑啊。現在這脈象一會兒乾澀,一會兒捉不到,不是成鬼脈了麼!」停了一句:「你是麼樣招到那些東西的啥,一般人想招也是抬碰不到的。」說到這,突然盯著早嚇得眼淚鼻涕一大把的馬三刀說:「你莫非是個對頭人?」
馬三刀急得,這當頭還管什麼對頭人不對頭人哪!直問范婆婆,還有沒救啊,錢我還有,我還能借……」又擦了把淚,「我都快五十歲的人了,有個丫頭,就指望這最後一胎給生個男娃了,仙姑吶!」范婆婆也是頭疼,這事可沒個保證。就說了:「你跟我一起再去那個地方去一下,你家媳婦找個人再幫忙看一晚上。」
就這樣,馬三刀一天一夜沒合眼,走了近百里,沒休息一會,就又上路了。話說這一走,才知道這范婆婆功底不淺,這到小山窪,走起來玩似的。馬三刀差點把腳走瘸了。不過這是為了自家人,卻是一點也不覺得苦累。第六十二章 鬼嬰!(3) 走了半途,范婆婆卻說自己沒帶傢伙,而且單槍匹馬,也沒個幫襯的,看樣子是心虛了。於是不得不中道折返,缺了包裹,還帶上了劉大少。汪半仙是不成了,給那鬼上身的老婆娘掐的眼睛珠子腫的跟金魚似地,腿也給劉大少固定了木頭,打了石膏,怕是每個三五天不能下床了。
一路上,范婆婆講起馬三刀昨晚碰到的東西,說那四個人怕是死在刑場裡的人,走不得遠,叫地靈。只能在身死之處附近做怪害人,亂人心智。身子陰,八字輕的人晚上能看見。這地靈也知道父子血脈相連,把做爸爸的迷了,就可以奪掉沒出生小孩的神魄,占個人軀,免了下世投胎的種種苦處。那個小媳婦怕是有點不同,肯定是個地煞,能驅物為用,點紙成驢,這點就能看出。行走地方也大的多。若是成心害你,你昨晚肯定回不來了。這次要去這個鬼胎,怕是和她沒關係,但身為修行人,必當除此惡。一番話說的馬三刀腿肚子打轉,直問孩子還救不救得回來。那范婆婆只說,那得看著辦。
范婆婆在馬三刀的指引下,來到了馬三刀早上醒的那個地方。一盤腿就坐下了,從隨身帶的大包里掏了兩把紙錢:「馬三刀啊,你去水盪那邊上呆著,估摸著月亮升到這麼高的時候把它燒了。要搭個八字型燒,好教她知道有高人來收她。這樣,她如果知趣就會躲起來投胎去,再也不敢作怪,若是不知趣,那也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了!」說著指了一下路邊上幾棵松樹:「你看哈,就是那樹那麼高啊!」